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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得好玩,根本沒想到是那個一頓能吃三碗白飯的老壽星駕鶴西去了,所以此時來幫忙的人不多,又遇到這麼一樁扳不直屍體的事,大夥兒覺得奇怪,圍在一起,倒把很多該做的正事搞忘了,用來裝殮的黑漆棺材此時都還未抬進堂屋。
我們跟著陳老爬上樓,踮著腳尖,看見一張藤椅上端坐著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臉色平靜,雙手扶著藤椅,身體前傾,臉型微胖,堆滿神秘莫測的笑容,兩眼直視前方,眸子晶亮。“這哪像個已經落氣的老人?這就是唐崖最後一個梯瑪向老漢?”我心裡嘀咕,同時注意到一個白髮蒼蒼顫顫微微的老人,大概七十幾歲,正滿頭大汗扳著向老漢的胳膊,口中唸唸有詞:“爹,我的好爹哩,你死都死了還跟兒子開個麼子玩笑唦,平時好吃的好穿盡著你老享用,這時候你還玩麼鬼板眼呢?”旁邊一些幫忙的人也幫著扯胳膊搬腿,其中不乏精壯漢子。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按說眾人力大開大船,對付一個死了的老漢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誰知那向老漢就像樽鐵鑄的菩薩,別說搬動胳膊腿,連他所坐的藤椅都沒動上分毫。
那七十歲的老頭看見上樓的陳老,像見了救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兄弟,你看這是啷格回事兒呢?我向么哥活了七十八歲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怪事兒,我爹他……”陳老拉起自稱向么哥的老頭,人群自覺閃開一條縫隙,陳老走近向老漢,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通,伸手去抹向老漢的眼皮,手一拿開,向老漢的眼皮又唰地張開,我站在人堆後面,感覺那雙眼光似乎在直直盯著我,嚇得心裡怦怦直跳,趕緊心虛的避開向老漢的眼光,若無其事一掃,發現滿鳥鳥在樓下昂著腦袋,滿面強裝出來的鎮定自若,再一細瞧,發現這夥計居然倒銜著煙,黃黃的過濾嘴燒了半截。我暗暗好笑,那麼大堆好骨好肉,膽子還沒覃瓶兒的大。
回頭一看,見寄爺正往人堆擠。向么哥正和陳老正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注意寄爺的舉動。寄爺好不容易擠進人推,捏著向老漢的手肘一提,向老漢乖乖地鬆開緊握藤椅的左手。人群看見這一幕,霎時安靜下來,目瞪口呆看著寄爺,寄爺也沒料到會如此輕而易舉完成這一壯舉,瞠目結舌呆在原地。向么哥見狀,顧不得年邁體衰,撲通一聲跪在寄爺面前,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求您家幫幫忙……讓我老頭子……嗚嗚!”覃瓶兒看見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直挺挺跪在四十幾歲的寄爺面前,於心不忍,想擠進人堆扶向么哥起來,我趕緊拉住她,低聲說:“不要緊,這種場合,孝家是必須給任何人跪著求助的,這是當地風俗……”覃瓶兒遲疑著點點頭。
寄爺趕緊扶向么哥起來,說:“我幫就是了。您家老胳膊老腿的,趕緊起來吧。”旁邊有人不服氣,見寄爺讓死了的向老漢鬆手,以為向老漢終於完成啥子遺願,再次去拉向老漢的胳膊,卻發現向老漢的右手像生根一樣,根本拉不動。寄爺疑惑地看了一眼,握著向老漢的右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向老漢的右手抬了起來。眾人嘩的一聲,看寄爺的眼神就變了。
我也覺得非常奇怪,但隨之一想,寄爺有一套本事,說不定他發揮了自已的專業特長,才讓冥頑的向老漢屍體乖乖聽話的。有幾個青壯漢子還不死心,再去拉向老漢的胳膊,仍然拉不動,寄爺卻手到擒來,人群中就有俏皮話傳出來:“這老壽星象個乖乖兒,還非得服這位老哥揙…”(乖乖兒:玩具。揙:玩)
第八章 寄爺的乖乖兒(2)
我一回味,別說,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寄爺想讓向老漢伸手他就伸手,想讓他抬腿就抬腿,想拉直胳膊就拉直胳膊,想讓他閉眼就閉眼,這豈不是特象一件裝有機關的木偶玩具?
折騰半天,寄爺終於將向老漢身體弄直,擺在樓板上的兩條孝帕上。
向么哥又一膝蓋跪在寄爺面前,仰頭說:“一客不煩二主,請您家幫我爹洗洗身體吧!”說完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寄爺扶起向么哥,“行。這個忙我幫到底。”說完招呼幾個青壯漢子抬著身體筆直的向老漢下樓去了。
覃瓶兒也想跟去看看熱鬧,我趕緊拉住她,說:“……這個,就不去看吧?他們要為他擦洗身體,換上老衣……你去不方便。”覃瓶兒若有所思點點頭,拉著我的胳膊準備下樓。我無意一瞥,回憶起剛才向老漢的眼光似乎是望著那兩棵夫妻杉。從這個位置看,高大挺拔的夫妻杉在陰雲密佈的蒼穹下尤其顯眼。
我和覃瓶兒在樓上呆了半晌才下樓。那副高大的黑漆棺材已端端正正擺在堂屋中間,七八條漢子正將穿好老衣老褲的向老漢往棺材裡放,等把他姿勢弄直弄平,向么哥為自己老漢蓋好老被。在蓋上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