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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往前走。趙府的酒都貯存在伙房旁邊的一個屋子裡,我每回路過都能聞見酒香,算是垂涎已久。趙偱開門進去抱了一小罈子酒出來,冷著聲音問我想在哪裡喝。
“不讓你喝酒也犯不著這麼兇啊。”我接過酒罈子,指了指隔壁的伙房,“那兒暖和,說不定還有點心吃。”
他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悶聲走進伙房點燈。我跟進去,到紗櫥裡找了些吃的,坐在小桌子前一邊倒酒一邊吃著冷食。
少年剛要伸手過來拿酒,便被我搶了回去:“不要打酒的主意,你要麼去睡覺,要麼就這麼幹看著吧。”
我不餓,便也懶得繼續吃冷食,兀自倒酒慢慢喝著。伙房的門關著,外面呼呼的風聲在這闃靜的屋子裡聽起來分外明晰。我蜷坐在椅子裡,對少年道:“你是哪一年回的西京?噢……我想起來了,是送趙懷寧靈柩回來那次,你就從西疆回來了。說起來你和他一起上過戰場麼?”我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
趙偱本是支著下巴坐在我對面看我喝酒,聽我方才這一陣絮叨,卻又慢慢坐正,低頭在小桌上慢慢寫著字,淡聲回了一句:“是。”
“他去世的時候你也在他身邊?”我慢慢抿著杯子裡的酒,看著燭火下模糊的趙偱,忽然覺得他很可憐。我眯了眯眼,“聽說很慘是麼?”
他回答得依舊儉省:“是。”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確認一下傳聞是不是真實。”我蘸了點酒在桌子上亂塗,又道,“我不是因為明天是他的忌辰而難過,這樣的難過太無謂了,一點建樹都沒有。故去之人,肯定是希望生者過得好的。我不做徒勞的事。”我停了停,垂了眼睫慢慢道:“陶裡病了。”
良久,他卻回我道:“我知道。”
我苦笑了一陣子:“所以就只有我被矇在鼓裡?”
“連永。”他停了停,“是母親的意思。”
我沉默著不說話,聽得他道:“母親說,若是可以,要將阿彰過繼給我們。”
“你們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嗎?”我垂了垂眼睫,又抬頭看著他。
他沉默著不說話。
“我以前有個姑母,也是時而看不見東西,後來就索性什麼都看不見,每天吃了就吐,頭暈頭疼,手腳也漸漸動不了。後來……”我頓了頓,覺得喉嚨口一陣難受,“她服毒了。”
他伸過手來摸了摸我的臉頰,說:“連永你又喝醉了,回房好不好?”
這是認識趙偱以來第幾次醉了呢?以前我真不怎麼碰酒這個東西的。
我閉了閉眼,伸手搭住他的手腕道:“那正好,我趁著醉了說話可以不負責任問你幾個問題好麼?”
他就任由我這麼抓著他的手腕,淺聲回道:“你想問什麼便問罷。”
他的手掌貼著我的臉頰,有乾燥的暖意。我伸手示意他將左手也給我,他乖乖照做,我便攤開他的掌心,細細看著紋路,小聲嘀咕道:“天紋深細有分岔,感情細膩卻又深厚,你看前面這段還有斷裂……一看就是受過情傷的手相呢。”我攤開我的右手,舉給他看:“你看我的天紋,就是鏈狀的,天生多愁善感……我不做酸文人實在太可惜了。”
我將身子前傾了傾,傻笑了笑低聲道:“你受過誰的情傷呢?走出來了嗎……”
我現下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根本辨不清他的神色。然他卻抽開手,站了起來。我微微愣怔,他已走過來將我抱了起來。
“誒,你小心傷口裂開。”我蹙眉嘀咕了一句,又道,“你心虛不肯說了是不是?沒事的,我無所謂的。”
“你醉得一塌糊塗。”少年下了斷言,抱著我往臥房走。
我不說話,一直到了臥房,他將我放回床榻上,脫我的外袍。我方說我自己來,然轉眼之間外袍便不見了。我被趕回了床裡側,裡面冷冰冰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不久少年便躺了進來,伸出手將我撈了過去。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傷處,低喃道:“你還沒說過這傷是怎麼一回事呢……算了我不想知道。”
我將頭靠在他頸窩裡,忽然抬頭同他道:“你不怕我吐你身上麼?”
少年板著臉冷冷丟了一句:“你試試看。”
我往下鑽了鑽,將頭埋進被子。實在喘不過氣來了,就又探出頭來。我捧著他的臉道:“冷表姐這幾天都沒有住回來……為什麼呢?”
他側過身,方打算開口。我摟著他的脖子就親了上去。白天清醒時沒做完的事,晚上糊塗了,能接著做麼?
酒真是個好東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