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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當年應該興旺得很,這種玉牌不是一般人家能夠有的。”
趙珩順著他的話接道:“是啊,當年宋家確實興旺,府上也有百來口人,做的都是京城裡達官顯貴的買賣。但世間的變化誰又說得準呢?如今敗落至此,後人也無能為力。”
謝流芳抬起頭來看他,明亮的眸子忽然變得水潤,冷漠的外表似乎也裂開了一條溫暖的縫隙。趙珩不明白這轉變是因何而生,他只記得司瑾說過,謝流芳心地是真正的好。
便以為是“宋家”敗落的故事觸發了謝流芳的同情心,於是更加將故事杜撰開來。
“原本我也不至於到司家做伴讀,宋家敗落卻也還剩點家當。可是京城到臨安這一路,遭遇了劫匪,又病了幾次,能活著見到司家老爺已是萬幸了。”
果然,謝流芳抿了抿唇,問道:“那……司家待你怎樣?”
小王爺已然入戲,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副無奈又豁然的憂鬱模樣:“實際上,司家待我不錯,光看我將魯明貴打成那個樣子,司家依然肯暗中護我便知道了。但……寄人籬下又能好得哪裡去?雖說是遠方親戚,卻終究是外人,更何況我宋家現在一貧如洗,更沒有什麼理由好倚仗他們了。”
趙珩站在謝流芳面前,俯視著他的雙眼,有那麼一刻他甚至生出一種錯覺,彷彿因為自己編造的這些“悲慘身世”,面前這一雙漂亮的眼睛,竟要流出淚來。
雖然也鄙薄自己說謊的行為,但趙珩就像中了邪咒似的,無法自控地想從謝流芳身上獲得更多的同情。
“說難聽點,司家能有我一口飯吃,就謝天謝地了,我又怎麼能要求更多?”
“你從未想過回京麼?京城的親戚,總是更近一些吧?”若不是一直保持清醒,趙珩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面前的人已經完全褪去拒人千里的面具,溫柔地看著自己。
謝流芳狹長的眼睛微微睜大,水潤的瞳孔完全只有趙珩一個人的影子。
那視線彷彿可以貫穿到趙珩心裡,揪得他呼吸發窒,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僅僅一注溫情憐憫的目光,就能讓人無法自拔。
“或許有一天會回京吧,誰知道呢,但京城裡的親戚也不見得更好。”
謝流芳垂下眼瞼,默然地將拉起趙珩的手,將玉牌慎重放入他的手中。
“你娘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千萬不要讓她失望。”
伴隨白玉冰涼的觸感,一滴熾熱的液體掉落在趙珩手心,像是烙印一樣,燙得趙珩死死握緊了手掌。
但趙珩此刻並沒有後悔編撰這個故事,他覺得,倘若他不這麼做,或許這一生,都看不到謝流芳像墨錠一樣在水中化開的樣子。
chapter 8
第二天上音律課,趙珩才發現謝流芳的學服實際並不怎麼合身。袖子短了,肩膀似乎也太窄,抬手撫琴的時候,胳膊完全伸展不開。
趙珩又是性子急的人,勉強撐著衣服,想將動作舒展開,也虧得這學服質地精巧,被他猛烈地扯來扯去,居然都沒有撕裂。
謝流芳好像並未察覺他的不自在,如往常一樣淡然地撫著自己的琴絃,不抬頭看任何一個人。有那麼一瞬間趙珩覺得昨晚的親近只是黃粱一夢,謝流芳還是對人冷冰冰的,包括對他。
趙珩很喜歡撫琴,在王府的時候,就已經能彈得很好,這會兒在天熹書院的音律課上,即使有意降低水準,依舊引起了宋老師的注意。
宋彬過去在臨安一帶是有名的琴師,受翁譽山的邀聘來到天熹書院之後,更有機會見識了不少音律高手。一雙耳朵鍛鍊得格外敏銳,甚至百餘學生之中,誰彈錯了一個音,他都能立馬分辨出來。
因而他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趙珩。這個身份來歷都很隱秘的學生,竟然起手就是北派技法,儘管聽上去技藝生疏、斷章明顯,但懸指間儼然一派中州古調的韻味。
他隱隱覺得這“宋繁”是可造之材,想必先前也師從過“河南派”的琴藝高手,架子指法都很正統。
宋彬就這樣不動聲色地聽了兩個月,發現這學生的技法極不穩定,有時熟練順暢,行雲流水一般,有時又似手背上壓著塊石頭,生硬笨拙。彷彿缺了一樣東西,那東西類似一種容器,能將他內在與技法融合,使之遊刃有餘。
略一沉吟,宋彬起身走到趙珩身邊,敲了敲他的桌子:“宋繁,散課後到書室來。”
“是。”
趙珩心想,自己在課上雖不算彈得最好,也不算彈得最差,還不至於挨批評。正有些費解,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