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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著急,玉堂春跟在人群裡左晃右搖,又前進後退,終不得法,只得遙問六子:「六子,那些人裡頭,可瞧見恭順王府的侯閱然侯大人麼?」
「師父,這麼遠我怎瞧得清啊!要不,咱們隨他們一道去菜市口看看吧。」六子也被擠得心頭火起,在人堆裡也是遠遠應聲。
兩下答話,師徒倆便身不由己隨著湧動的人群往菜市口擠去。
卻說這菜市口,打從順治爺「定鼎燕京」,君臨天下,菜市口隨之成為京城法場。
雖說是法場,可白日和夜裡竟有兩種氣派,陰風慘慘,至熱鬧繁華,端是翻雲覆雨,皆為人心造化。正如詩云:
薄暮過西市,踽踽涕淚歸。
市人竟言笑,誰知我心悲?
此地復何地?頭顱古累累。
碧血沁入土,腥氣生伊蹶……
一行而前,師徒二人是你喚我我呼你,擠擠攘攘的到了菜市口。得到菜市口,費了好大勁道,六子才打那人堆裡擠到玉堂春的身側。
「師父你瞧,看今兒這陣仗怕是大場面,不會只殺個把人,也不知那侯大人在不在裡頭。」指著正前方,六子不無感慨,可這話傳到玉堂春心裡頭就只剩心焦了。
雖說他與那侯閱然不過數面之緣,可人家救過他的命,按理怎麼著也得前去送人一程,哪怕是一碗水酒也不負自家良心。但現如今,甭說他在不在裡頭,就是自己想上前怕也要好一頓工夫。
不免著急,玉堂春就低聲吩咐六子:「六子,你人小機靈,打前頭給師父開條路,咱們前去看看那侯大人在裡頭沒。」
「好咧!」六子應聲,轉頭就是高喊。「請好了,各位給讓條道,亮條路,好叫咱爺們也奔前嚐個鮮,咱那饅頭可是今兒早起現做的,就等這一刀見紅呢。」
他這一喊,圍觀眾人俱都哈哈笑了起來,只道這搶人血沾饅頭的也如此猖狂。
可笑歸笑,笑畢,一徑直下,圍觀諸人還是給師徒倆讓出條道。連聲道謝,師徒二人便順道上前,這一進方才將那臺面上的事瞧清楚了。
面東向西,一字排開,共有六人,每人身側都矗立著一個紅衣劊子手,反手而持鬼頭刀一柄,刀鋒凜冽,寒光閃爍,懾人心魄,端的令人心下發寒。只是這一目掃下來,當中卻並未見到侯閱然,這才放了心,玉堂春只輕問身側同是圍觀之人。
「這位先生,那刑臺上跪的可是哪一路人啊?」
「這你都不知道?」那人將他白了一眼,才捻鬚晃腦道:「不就是前些日子,跟著萬歲爺起事的那些維新秀才麼!諾,打東而起,一字排開的便是那康有為的胞弟康光仁,連同譚嗣同、劉光第、林旭、楊銳、楊深秀。
「這些人也是不曉世事,胳膊哪能擰過大腿?好好的聖賢書不念,偏要學什麼洋人的革新,這倒好,將自己的腦袋也革進去了,只怕天下也要因他們而不太平了。」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那人恍似痛心扼腕,可玉堂春早已無暇陪他共嘆興亡。只愣愣看著那刑場上的六人發呆。
譚嗣同,譚嗣同,譚嗣同……又驚又詫,心裡翻江倒海的唸叨,玉堂春這才憶起侯閱然的師父正是那譚嗣同。如此看來,師父都上菜市口了,那徒弟怕也是難逃黃泉路了。
暗地嘆氣,玉堂春只道聲完了,且不說這革命維新與否,單看那昇天保命就只是個完了。難免心酸,也不忍再看,便喚了六子準備回行,這時,卻聽得那刑場上一通鼓起,索命催魂。
也是好奇,玉堂春回首看去。卻見得其中一人,面色慘白,直將站監斬臺前,厲聲喝問:「祖宗法度,臨刑鳴冤者,即使盜賊命犯,亦當請予複審。何況我等大臣,不訊而誅,如祖宗法度何?爾等如何昭示天下臣民?」
此人乃是劉光第,維新之前官為刑部主事,是以曉得些箇中道理。
他這一質問,身側的楊深秀亦質問道:「本朝氣息奄奄,尚能誅諫官嗎?」
二人之言,道理不假,可聽者卻當不得真。豈不知,朝廷二字,皇權為大,法度次小,若是君要臣死,臣豈能不死?
果然,那監斬官剛毅聞了二人之言,無話可對,只笑喝:「吾只奉命監斬,其餘不管。」便示意兵丁上來強按他們跪下。
二人猶不肯跪,幾番掙扎,又聽得身旁的楊銳勸道:「裴村,跪跪,且聽旨意。」這才將二人安撫了下來。
可旨意宣完,楊銳也沉不住氣了,忙大聲爭辯:「願明心跡!」
那剛毅哪裡肯聽。只將嘴一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