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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吳教授突然對天嘶吼,那嘈雜的人聲便在片刻間靜了下來,幾秒鐘後他們又向同一個方向進軍,如同茫茫非洲大草原上遷徙著的野象。
我突然在人群的對面看見了左寧,而他也已經發現了我,正逆著人流向我艱難進發,我突然鼻子一酸,有些難過得不知所以,定了定神,緩慢地移動在象群中,我們就像言情劇中常常出現的狗血重逢一般,帶著少女般的不安與悸動,向對方伸出手臂。
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我的手指才觸碰到他細膩而熟悉的面板,接下來便是擁抱,熱烈而急促,百感交集卻又不言不語,我將五指插進他柔軟的髮根,親吻著他溫暖的唇瓣。
我說我愛你,你信嗎?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想,惟有愛能讓我不再迷茫。我從來不知什麼是愛,以前覺得不過是物質帶來的羈絆,或者關係不對等造就的迷戀,如今我算是徹底悟了:愛就是你幾乎失去一切的那個瞬間,仍舊陪伴著的那一絲不足為外人言的希望,是毋庸誓言捆綁、在絕望中依然不滅的一道光,是萬物抽絲剝繭本末倒置後還能張開雙臂迎來的懷抱,是一種無法用文字確切定義的細水長流與執著守候。
這場大雨徹底地澆滅了所有理性,我站在彷彿世紀末的絕壁邊緣,擁抱著最後的救贖。
晚上我回到了家,洗去了身上這麼多天來的風塵,左寧一直陪在我身旁,電視裡播著今晚的新聞。爆炸案,七死二傷,雨水控制了傷亡,原因未詳,仍待進一步調查。左寧告訴我他和林寒川這幾天幾乎把整個石城翻了個遍,已經報了失蹤。
我說:嗯。
左寧又問:知道是惹了誰嗎?
我搖頭:不知道。就你們兩個找我嗎?
他說:我把你的事情發在網上,但是沒多久就被刪了,輿論受到了控制,林檢說這案子現在是全國數一數二的敏感案,你辦了這案子,估計也被感染成盯防物件了。
我說我賈臣辦案這麼多年還沒到政治迫害的級別,應該不至於,佟帥案一審結果出來了沒?
他點頭:出來了,死刑。
我心裡早已有數,長嘆一口氣,收拾了桌上的碗筷鑽進廚房裡,一邊洗碗一邊盤算,弄了一半突然想起什麼,打了個電話給袁城,誰知他電話一直忙音,再用左寧的手機打過去,他倒是接了,然而一聽是我的聲音便立刻結束通話。我心寒得不行,知道他已與我劃清界限,避我不及,生怕被感染。
我又呆坐了一陣,理不清的思緒讓我變得煩躁不安,正打算去陽臺抽根菸靜一靜,誰知林寒川的電話竟呼了進來。
“趕緊跑,往西跑,找個地方先躲一陣,避避風頭。”他的聲音很低但很急促,“我不方便多說,就跟你交待一句,這次是真的要搞你了。”
54、最後一槍 。。。
第一次見到袁城的時候,我才十七歲,正讀高中。
那年的北京城發生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情,這件事甚至轟動了全世界,很多年輕人將自己的前途與國家的命運掛靠在了一起,在社會轉型的關鍵時期跨出了毅然決然的一步。我尤其記得那時剛離開師範沒多久的班主任擅自做主停了課,以表對北方運動的聲援。但社會事件的爆發遠不及停課帶來的興奮更能激動人心,我們雖然在校園裡組織起一個N大附屬高中學生自治聯合會,討論並傳播來自第一線的訊息——但其實還是玩樂,三五成群,佔據教室的幾個邊角,打牌,吹牛逼。
說來要感謝北邊那幫前輩,陣地戰轉為拉鋸戰,順帶著我們的期末考試也延期了。我們每天快活得像秋天麥田裡的麻雀,嘰嘰喳喳四處亂撞,享受無所事事的快樂,當然,偶爾也會弄出一張彷彿能和國家命運掛鉤的憤青臉來。
但這等好事並非曠日持久,只不到幾周,形勢就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課堂恢復了,我們幾個所謂學自聯的頭頭也被各自找去談話,求得父母來校做擔保,那做人的尊嚴彷彿也才隨著教學工作一起恢復了。又過了一陣子,我便品出些不對勁的味道來:不但桃花之事徹底與我絕緣,甚至連一處撒尿的兄弟,見我也要繞道了。
這事對我的心裡或許造成了一輩子的陰影,只因我從此一生畏出頭,恨離群。
然而就在我苦悶不得解的同時,家裡卻多了個神秘的客人,我爸將已經離家去了武漢的賈君房間收拾出來,於是那人就住與我隔壁。這人皮相好,善交談,一眼看去就是個學問人,常常一件軍綠色的短袖T,套條那時最流行的牛仔褲。他跟我爸很投緣,卻不屑與我交流,他們常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