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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隔壁。”女人說。
奇了怪了,這聲音聽起來竟是如此的耳熟,我敲打著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有點五雷轟頂:“韓元?!師妹,是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拖太久了估計忘了好多人,我來提示一下,吳勝財:第十三章下半部分,剛子:第三十一章,韓元:老畢的小師妹,老相好
52、最好的年代 。。。
這地方真是個樂園。我在熬過了第二天之後悲哀的意識到,很可能下半輩子就得留在這裡發掘生命的意義了。我在被允許的範圍內抓緊一切機會走動,極度想找到一個同類,但是令我驚訝的是剛子、吳勝財甚至韓元,全都不見了。一切的外在都像是個烏有之鄉。
雖然每個人都是憤怒的,他們痛罵一切,將這裡視作牢籠,但是當護士們出現他們面前時卻又立刻換上另一副面目,就像一個個帶著面具的小丑,不快樂卻心滿意足地生活在這裡。而當我順勢也表露出一丁點想逃離的想法時,他們竟齊心協力地痛罵我,情緒激動言辭惡毒。
我被他們這種天然地自我挾持給感染了,有時甚至覺得外面的一切都是虛構的,這裡才是真實的世界,就像一個被惡搞的社會,批判與順從這兩件事情不再是爭鋒相對的,它們得到了最完美的融合:生活在批判中,卻用批判來享受生活,甚至以批判精神來對抗一切試圖剝奪他們這種牢籠生活的外來人,比如我。
他們在批判中獲得快樂,這是他們生活在這裡最美好的源泉,甚至於是種享受。在他們看來,外面的世界是危險的,從前的經歷是場噩夢,一切的反抗與不滿都是罪惡,新世界是他們唯一的救贖。
我因為受到了感染,大腦也變得混亂起來,有時甚至覺得的確如他們所言,在這裡至少衣食無憂,更一度有了瘋狂的念頭,覺得自己確實是有病的,然而能得此樂園,就應該安心做好一個病人。
吳教授見我禁閉回來狀態略有改觀,抓緊一切時間對我思想教育,一日指著遠處模糊的人影對我說:“你看看那人。”我順他所指看過去,發現竟是剛子。這小子不知犯了什麼錯誤,正被兩個健壯的男護士按在地上教育,其中一個不斷踢他□。
我欲起身搭救,說這是怎麼了?教授將我按住,然後舀了一勺碗裡的漿糊悠悠道:“聽說他總是抱怨伙食不乾淨。”我吃了一驚,手中的勺子摔在碗裡,湯汁濺了一臉,教授按住我手背,接著說:“你看,這些人明顯是別有用心,想破壞這裡的穩定和諧,造謠就有出路了?幼稚!要是沒有院領導的指示,他能喝上湯?最多吃屎。”我看見湯勺裡明晃晃的湯麵上浮著只長滿複眼的生物,淡定地被他送進嘴裡,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教授喝完湯,滿足地朝我咂咂嘴:“草,真難喝。”
我說既然難喝為什麼不去向領導反映?他不屑地一笑:“反映?別傻了。什麼都別說,好歹還有湯喝,知足吧你。”他優雅地、像個上層階級一樣挑起胸前圍著的手帕(其實是塊抹布)擦擦嘴,然後指了指周圍埋頭苦喝的病友們,指點江山一般評價道:“他們不配有自由,這是最好的年代。”
我抬頭看了一眼頂上的閉路電視,裡面正反反覆覆播著同一檔節目,那節目裡毫無歌舞昇平,全是頂級悲劇:戰爭,饑荒,犯罪,疾病。
“看看外面有多亂。”教授扣了扣桌子、搖頭,“這是最好的年代。”
我突生疑惑,想起前兩日他的科研專案,便問:“既然不想出去,你之前為什麼要發射訊號出去求救?”
他眼中閃過一絲正常人的恐慌,但很短,只維持了不到半秒鐘便立刻板起臉,一拳打在我肚子上:“你放屁!不要造謠!你個精神病!”說完立刻一群病友擁上,將我揍了個不認識爹孃。
打了一陣子,幾個男護士才悠閒地過來將他們拉開,其中一個俯□體,像上帝一樣微笑著看我說:提醒過你,不要惹他們。
我深以為有理,剎那間竟不自覺地慚愧起來。
吃完飯,整個病區的人被集中到了一個大病房,這房間正中有張床,四周圍空空蕩蕩卻密不透風,頂上有盞上世紀的日光燈忽閃忽明。狀如太平間。女護士長趾高氣昂地翹著腿坐在病床邊上對我們訓話:“下午院長要來,大家不要在領導發言時講話,誰講話,晚上的加餐就沒有了,都記住沒?”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和喜悅立刻就在這數十瘋子間悄悄散開,接著,完全自發地感激之情就浮現於他們臉上,緊繃的面板鬆弛開來,接著有人感動地失聲痛哭,哭到背過氣去被擔架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