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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都有希望出去。還有你說伙食什麼的,當然沒有廠裡面的好,不過還行,勉強吃得下,我在這裡是做機械的,曹飛,你知道嗎?機械工,我做夢都沒想到我會被安排到這裡。當然這裡的待遇不能同外面同日而語,一個月有個幾十塊錢,還有,我不叫陳雲傑,我叫110號,該死的,是個討厭的編號。還有這裡的強姦犯算是最被人鄙視的了。”他肯定不知道這裡面有李玥的功勞,當然我也不會說給他聽。
我有些忍俊不禁。
他又說:“曹飛,你的血補回來沒?我看你臉色也不錯。你現在在上面地方上班。原來那個廠裡的老朋友可好?”
“血是補回來了,”我苦笑道,“但是我的心臟不好了,不過你別擔心,可以手術。”
“雨姐姐回來了嗎?”他說,“該不會是她把你打擊成心臟病的,其實也怪我啊,我害了全部人。”
“不,我這個不管誰的事,”我搖了搖頭說,“這是命。我一出生就是先天性心臟病,缺了一塊,還不小。不過,現在醫學非常發達,這都算是小手術。就像你用電焊給我補我報廢的工件一樣,弄好了還能用。”
“那敢情好,”他把電話換了個手,又垂著頭說,“這世界生命太脆弱,就像娜娜母子倆。事情發生我懊悔莫及,誰都不想見,後來我見了我父母,我只是想罵他們而已,後來你請來了娜娜的骨灰盒日記,原來娜娜是希望我和爸媽冰釋前嫌的,現在我爸媽都會每個月來看我,我很開心,因為我的爸媽還在而娜娜的爸媽想留都留不住,我得珍惜他們。
“你知道,現在我已經沒了自由,更沒了娜娜。我把骨灰掛在項上,我把她做成項鍊,晚上熄燈前我就看娜娜的日記,睡覺時親吻著鏈頭,抱著日記,我把她們當娜娜,這感覺比自由更好。到了白天我還有另一種愛——機械,曹飛,你知道嗎,我多愛聽機床運轉的聲音,鐵削剝落,像極了詩人在吟唱,這些組成了我現在的全部,但這已經足夠了,娜娜是那樣無私,我也要做好機械,這裡和外部已經沒有區分了。”
“你看開了,”我說,“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情。黃關心原來那個廠倒閉了,老朋友都散了,何男有了董儷,大師傅也回家當醫生了,其它有的人留在了廈門有的離開了。老頭子騙了我們,他在犯罪他在搞貪腐,我先不知道,後來我告發了他,他們賠了我們雙倍工資,這裡有你的一份,還有娜娜的遺產也有你的10%,說給你當結婚禮物的,我這裡還有庇護所的小朋友的信,我一會讓他們檢查後都給你。你應該補充一下營養。但是我不知道這個打垮老頭子的有心人是誰!”
“出來混的始終都要還的,”陳雲傑說,“只可惜了黃關心死也想不到,他苦心經營的機器只有生鏽和變賣,他千辛萬苦招來的人都各自天涯了。”
這是見面的時間將到,還有三十秒。
我說:“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要離開廈門了,我要回四川做手術,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自己哭了,“在此之前,我得去一趟雲南,我要找到雨兒。”
“先去雲南再去四川嗎?好吧,自由對我沒用,錢還有什麼用,這些錢你都拿去,你把我向你借的那些扣除,然後其餘的錢和李娜的遺產都轉給雨姐姐。”時間已不容我們多聊一句,獄卒帶著他離開,他也站起來對我揮手,我也揮手。
走出監獄,我又望了一下冰冷的大鐵門,國旗和牆上大字,我心裡覺得暖暖的。這個地方像個學校,或者工廠,這裡也有一種生活方式,陳雲傑把這裡當成桃園。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巨隱隱於囚。
我拖著兩口巨大的密碼箱在細雨霏霏的火車站等汽車,賣票的報亭讓我站在他的大傘下避雨,不一會兒來了好幾個旅客。我們一齊被帶上公交,報亭的人說要先趕到島外才能上大巴。
我媽說我的腸胃不好就不要買零食,遇到下車點就放開的吃正餐,別怕浪費錢,這是她送我上公交在廈門對我說的最後的嘮叨話。到了一個什麼厝的地方,等了三個鐘頭,終於等來了大巴車。這客車霸氣,裡面的人全躺著,還兩層,一定舒服,我被落在了最後一個。
第二個司機見我拖著兩個大箱子,他有些不悅,讓我趕緊放貨上車,他又跑到駕駛室旁邊和他的同事交頭接耳的說了兩句,我剛跨上第一個臺階他就張著手問我要貨票,我說,別人都沒我為什麼要給?他說,你是兩個大箱子,別人都一個,你當然必須要補。不然就下車。我當然去雲南是志在必行的,你叫我下車,我一下子軟了,我說:“你要多少?”
“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