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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惟?”他的先生竟第一次叫了他的名。
“啪嗒”,之惟已能聽見自己眼淚墜落的聲音,怕先生笑話,忙憋住了,只聽先生又喚:“之惟,真的是你?”聲音裡有掩不住的驚喜。
“先生,是我啊。”他這才想起來,“你也看不見?”
“我頭上罩著塊布呢。”君瀲的聲音平靜了些,“你呢?”
“我也是。”急忙詢問著剛才的疑惑,“先生,剛才……剛才你怎麼一直沒聲音?之惟好擔心。”
“哦……我被人敲昏了。”不知怎的,說這話的時候,君瀲忽有絲慶幸的念頭:如果清醒著,自己又要怎樣做?是否還能如此任人擺佈,無所顧及?
“疼吧?”之惟直覺的問,身子也向他先生探來。
“昏了倒不知道了。”當真是昏了頭了:要怎樣才能解釋方才大多數的時候,他心裡並沒有別的念頭——沒有自己,甚至沒有之惟?還信誓旦旦說是來保護學生的,事到了面前,卻又下意識的將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只按著自己的任性行事——冒充清鶴,這棋未免太險——自己是可以孤注一擲,卻怎能連累了孩子?
“先生,你還好吧?”莫非真被敲暈了?怎麼這樣半天還是迷迷糊糊的不說話,心中忐忑,讓之惟更加移近那沉默不語的人,馬車一陣顛簸,他下意識的撞在了那人身前。
孩童的身體跌進懷裡,全身心的依賴,教他這作先生的不禁又憐又悔,君瀲閉了眼:“之惟,對不起。”先生剛才竟忽略了你,即使是為了你父王。
之惟不明白君瀲為何又跟他說對不起,而上一回道歉的情景至今還在記憶中纖毫畢現,那樣的無奈酸楚,還含著某些他半懂不懂的深意。
幸好君瀲很快便岔開了話題去:“之惟,害怕嗎?”聲音又像恢復了往常的溫和。
說不怕是假的,可是——”有先生在,便不怕了。”
“那好,我便說實話了: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恐怕並不是什麼府衙。”下半句到底沒說出口:怕是免不了要殺人滅口了吧?
“先生是說……?”說著,之惟突然聽到耳朵裡傳來什麼奇怪的響動,反應了半天,才知道是因自己緊咬著牙根而發出的摩擦。
“我相信你也像你父親一樣勇敢,是不是?”
“恩!”他點頭。
“所以,等會兒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慌,一切聽我的。如果有機會,便逃出去,能跑多遠跑多遠,不要停下,更不要管我。”
這已不是之惟第一次聽君瀲講述有關生死之事,而與以前不同的是,這一回,他們再也不是在議論草木走獸,而是迫近的生死之門。然而君瀲的語調依然是沉靜的,即使是在教授著直面生死的勇氣,之惟也仍能想象出他面上的安詳,大約仍如以往那樣平和清豔,讓他永遠難忘先生文弱的外表下面隱藏的是怎樣的淡定與堅忍。
“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問。
“其實也沒什麼。”君瀲笑了,“說到底就是——抓錯了人。”
抓錯了人?之惟更迷惑了。
馬車也顛簸得更加厲害起來,彷彿已有什麼在前方等待,只是,那會是什麼呢?
也不知行了多遠,之惟被人弄下了車來,他不由緊貼了君瀲,與他一道被押上某條未知的道路。一路上行道甚是艱難,而他們又不能視物,沒多久,之惟便已走得氣喘吁吁,而每當遲疑的腳步稍一放慢,身後便會有人猛的推他一把,逼他在黑暗中繼續前行。
如此艱辛的走了一陣,他覺得自己似是在往上攀登,周圍的味道也一路不同:開始,是一種乾澀的未知充滿鼻間,彷彿空氣中什麼都不存在,有有迷惘,永無邊際;走了會兒,鼻中的空氣似乎潮溼了起來,一股新綠的芳香漸漸溢滿四下,時不時的,已會有枝葉樣的東西勾住他的衣襟和步履,糾纏的,疑慮的,只教行走更加艱難;而到現在則越走越冷,寒涼逐漸包圍了周身,潮溼的氣息也更濃郁,彷彿是白霧重重席捲而來,讓人覺得彷彿所有的未知就要在下一刻破霧而出。
終於,他們停了下來,之惟被人推了一下,向前一個踉蹌,不由跌倒,身體撞在了地面,先是感覺潮溼而柔軟,應該是一層青草,下面卻是堅硬的岩石。他趴在地上,感覺地面像是在微微顫動,豎耳傾聽,才知道似乎是水流的聲響,就近在身前,“嘩嘩”的落下。重重迷障裡,他還聽見呵斥之聲,撞擊摔打之聲,以及先生低聲斷續的喘息。
“怎麼樣,真人,很舒服吧?”幾步外,那六弟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