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及早回京了!”
“不忙。雖說午時非是飲酒時宜,這魯地美人的歌舞總還是要賞的。”苑雅坐於溫商堯身側,不時偎身相靠與他貼面笑談,宛然已似國公夫人。全不顧少年天子與淮王世子同時的怒目相向,溫商堯傾於美人鬢側低聲幾句不為人聽的笑言,即畫了她頰邊一抹夭夭桃緋。
——燕子樓,燕聲斷,懶對鏡奩一十載,畫舸長鎖巫山畔。憶鳧波相依,清歌弄晚;恨文公訝語,不解我孤衾流年……
鼓槌小擊,琴絃慢撥,歌聲悽婉如訴,長袖參差回拂。這番歌舞化的是唐代名伎關盼盼的典故,在座的看客則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苑雅想到家伎尚能情真義摯自絕而亡,再想到自己即將拋夫而去,已是眉睫低垂,面露羞色。而座下的簡柏修更是怒火填膺,須臾不可忍耐。
尚未曲終闋盡,也未待施淳使出眼色,淮王世子一掌拍案,一聲怒吼,踵接而至的竟是滿堂殺機。
施淳秘布的弓箭手自兩側高樓齊刷刷探出身來,不過剎那功夫便張弓搭箭,蓄勢待發。院內的歌姬婢子一見情形危急,當下尖叫四散,欲跨門逃出。可簡柏修的親隨護衛早將出路堵住,手起刀落,數位妙齡女子立時血濺朱門。
曲榭迴廊此刻盡逝風雅,化為森嚴壁壘,牢不可破。亦被矇在鼓裡的簡奕拍案起身,瞪眼怒叱道:“柏修,你這是幹什麼?!”
簡柏修卻也不看向父親,只是趨步向前,對著少年天子躬身道:“柏修想請陛下答應兩件事,待陛下金口玉言應諾之後,柏修立刻退兵,絕不敢擾!”
“你、你這是要逼宮嗎?!”一個兵士手端一隻置有筆硯黃綾的木盤近上前來,杞昭慌張望向身側的溫商堯,卻見對方全不為所動般安然在座,仍然面帶微笑地抬袖自斟,把酒自飲。
俊眉高揚入鬢,簡柏修冷聲道:“念及父王近些日子病篤人匱,望皇上下旨昭認柏修的淮王之位!”
埋伏高樓的箭簇密密匝匝,點點寒光浮動閃爍,杞昭仰臉一看,已是萬箭待發,生死彈指一念。他知此刻人為刀俎己為魚肉,於是執筆在手,於那黃絹上草書了一排大字,咬牙道,“朕……準了!你還有何要求!”
瞧了皇帝身側的男人一眼,簡柏修復又合拳作揖,冷笑道:“柏修今日斗膽向皇上討要一封‘誅奸相、清君側’的血詔!求皇上這就下旨賜死奸相溫商堯!”
又一兵士手託置有偽詔的木盤鏘鏘大步踏來,而滿院的侍衛兵士一概目如夜梟瞠視,手中刀戟森芒畢現,彷彿即刻即將揮劍殺來。少年天子不由往後退去一步,執筆的手因驚、因駭兀自顫慄不休。
“不過請陛下落筆寥寥數言,待我等奉詔誅殺了此等奸相,自會送陛下回京!”施淳的主意倒也明白,區區“奉詔討賊”四字即可將溫羽徵的喪兄之怒引向少年天子,就算魯軍未能因此完全置身事外,也自可避免立馬就與“不殆戰神”正面交鋒。
“若陛下遲遲不肯落墨,那隻得由柏修的兵馬代勞了!”少年天子愣怔良久,正是一臉魂不附體的愕然空洞。簡柏修忽將目光移向了苑雅,喝出一聲,“苑雅!你過來!”縱然未曾顧念夫妻之情,他也斷不捨如斯美人紅顏命薄,枉死刀劍之下,即又軟聲勸道,“你過來,待誅殺了溫商堯,你我便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花容失色的美人怔怔移前幾步,望了望自己的丈夫,又回眸望了望那個男人。
不少時辰的描摹、斟酌與掂量,她終又退回溫商堯的身側,眸中蘊含淚光,朝自己的夫君徐徐泛起極美一笑,“苑雅身為人婦,既已失節一回,怎可再失節第二回?”
一直漠然而坐的男子慢慢起身,神色照舊古井無波,僅以那雙深長眼眸漸次掃視堂下兵士——目光所及之處,令人倍感峭寒徹骨。他倏然抬起右手移於頸前,解開披風繫帶,揚臂往旁處一扯。
扯落肩頭的玄色披風款款一擺,飄然落地。
莫說這個男子是朝中首輔珪玠重臣,從軍之人又有誰不曾聽過、敬過那個戎帥千軍、叱吒人間的“溫郎”?見得數十倍之眾的兵士個個面色恂懼、畏瑟不前,簡柏修漲紫了臉,怒言罵出,“爾等怕什麼?!若說溫羽徵是紙老虎,溫商堯便是半死不活的病老虎!他早已英雄末路,不復當年之勇!還不快快將其誅殺!”
溫商堯咳出幾聲,對身側少年淡聲道,“陛下,請避於微臣身後。”
杞昭懵然抬起眼眸,望向這個男子的側顏——他視線向前,眼眉微蹙,唇緣輕抿,蒼白憔悴之態仍教人不忍卒睹。百感交集肺腑,少年天子竟從未如此刻般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