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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淙恩忙道:“銘記在心,不敢輕忘。公主此刻提及,可是想好了?”
“沒,依舊欠著罷。”蘇橋笑說,“趙大人未忘便好。”
趙淙恩心下彷徨,終是取出懷中暖玉,遞給蘇橋:“下官薄意,還望公主笑納。”
蘇橋接過端詳,卻見那暖玉之上刻有‘之子于歸’四字,不由一笑,逐字念道:“之子于歸……”
“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趙淙恩接道,“只可惜,鑄玉之人只雕出這枚,便收了心性,轉攻其他。”
柳斷笛一旁聽聞,唇邊竟是帶了笑意。
蘇橋終是笑說:“此玉精緻,再配以詩經美句,趙大人怕是廢了不少功夫。收下了。”
趙淙恩心底一鬆:“多謝公主。”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公主……你懂了麼?
柳斷笛微囅然。
天外邊漸漸昏暗,有禾雀低落瓦簷。蘇偃這才領著蘇奕入了殿來。細細打量柳斷笛一眼,便教蘇奕去公主身旁落座,自己則是坐在柳斷笛身旁。
趙淙恩與柳斷笛二人起身行禮,蘇偃擺擺手,道:“當是家宴,都坐罷。”
柳斷笛聞言,只瞧他一眼,便收了視線。蘇偃似是有覺,心下萬分掙扎。這人……疑是戕害自己親兄長,而自己卻並非企望討要情由,只是在說服自己,如何接受。
蘇偃愛慕柳斷笛,或許從第一眼起,那愛意便已深藏入骨。蘇偃不甘、不願,柳斷笛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最為善良之人。
他不知是信自己,還是仍信柳斷笛。
怎麼該……?怎麼該……!不該!
蘇偃面容上一斂神色,蘇橋便已搭聲道:“今日呢……請幾位來,無非僅是小聚。柳大人平北齊、退睿和,操勞征戰,功勞頗甚,回朝便趕上我大哥之事,又是悲慼一番。……既為小聚,到者均是能夠交心之人,我也不瞞兩位大人。兩位知曉,如今皇叔歸京,定不免幾方動盪。我身為女子,不得干政,卻又放心不下四哥,如今兒將話挑明瞭說,便是想請兩位在朝中多幫襯幫襯,倘若兩位不棄,蘇橋自當感激不盡。”
柳斷笛聽她提及‘皇叔’,一瞬明白開來。原來不僅自己有所鑑戒,甚至連蘇橋都暗做打算。柳斷笛微微一笑,道:“公主不必多慮,下官心中,從未背棄四殿下。”
蘇偃聞言一愣,霎時緊握手中那玉杯,簡直似要將它捏碎一般。
趙淙恩道:“下官明白,既是公主一片心意,哪怕下官豁了命去,也定會辦到。”
蘇橋笑意晏晏,提壺給諸坐斟酒,首自端杯道:“先乾為敬。還請兩位勿忘今言。”說罷,昂頭飲下。
柳斷笛伸手執杯,卻被蘇偃扣住手腕。
他轉臉看去,只聽蘇偃淡淡地道:“別喝。”
柳斷笛夷猶道:“公主之命,如何能違……?”
蘇偃隻手奪去擱在桌上的玉杯,將那瓊漿一飲而盡:“我替你喝了。”
鬆開柳斷笛,又倒了些茶水,遞去他面前:“你喝這個。”
柳斷笛頗有無奈,答:“好。”
蘇偃向眾人道:“用膳罷。”語畢,又轉向柳斷笛:“用完後,你留一下,本宮有話同你說。”
柳斷笛微俯首:“是……。”
蘇橋聞言有些吃味,打趣道:“甚麼事兒不能當面說,非要與柳大人單獨談?”
蘇偃又添了酒,執起玉杯輕抿一口,悠然道:“無非是些朝堂正事,你既已說此為小聚,又怎能掃了眾人興致。”
蘇橋頷首,心下幾分坦然:“無妨……,是橋兒多言了。”
蘇偃笑道:“何時你在四哥面前也這般拘謹?”
蘇橋抿了抿唇,依言答附:“四哥終日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我自然不敢太過僭越。”
蘇偃聽後一時失神,卻也忙醒然安撫道:“大哥之事感觸頗多罷了。”
說罷,不自禁地打量一旁的柳斷笛,只見他悄聲不語,正側頭望著自己,目光中含了些許擔憂。但觸見自己的視線後,便又扭過頭去。
蘇偃注目他的側顏,心中一嘆。
這便是自己愛慕已久的人,清異秀出,只是……彷彿又消瘦了。
蘇安之事,並未塵埃落定,自是不能盲然定罪於他。蘇偃知他遠赴睿和,短短几日便另北齊告捷,此行已是不易。而他萬里勞苦回至京城後,自己竟是那般淡然待他……當初怎能忍心?
蘇偃收回目光,動了木筷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