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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痛,交織著寒冷,從心底泛起,研磨著每寸膚體,又如投身淬火,無法自救。
他探上小燼的鼻息,已然微弱。小燼胸口前的大灘血跡灼痛他的雙目。
小燼彷彿是察覺到了身旁有人,強撐著睜開雙眼。
入目便是尉遲古含著淚的眸子。小燼沒想到古哥哥會來,亦不曾想過,自己最狼狽難看的一面,讓古哥哥瞧見了。
“我……”小燼嗆咳幾聲,鮮血從口鼻中湧出,仍是堅持著道:“我不想……讓你為難……”
其實若是可以,他更想告訴古哥哥,請他萬要照看好睿和族人,那便是光,是他與古哥哥的光。
尉遲古面容僵持,只不停地喚著小燼。
“小燼從落地時……便,身負厄兆……如今……命數歸天去,償恩予圜則……”
小燼自打知道古哥哥便是睿和一族之長,便一直想著陪在古哥哥身邊,看你受千人恩戴,萬人供奉。只可惜,再無機會。
“古哥哥,你笑一笑啊……”
尉遲古勉強地笑了笑,眼淚卻是止不住般打在小燼臉頰上,渲染了血跡。
“從此後,睿和,戰如煙燼,再無血殤……”
小燼願用一條性命,換古哥哥萬世長青,扶持睿和走入盛世。
假若你這一生只愛我與睿和,那我便另你獨選睿和。
我從不想你為難。
因為不只你愛著它,還有睿和族人,你也不僅僅是我的古哥哥,更是他們的王。
小燼閉了眼睛,嘴角處揚起一抹笑意。
尉遲古艱難地擁著小燼,喉中沙啞。
“小燼……你不要睡……古哥哥帶你走。”
“你說休戰……那就休戰……咱們不打了,好不好?”
“往後你也一直陪著古哥哥,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小燼……”
“小燼啊……!!”
尉遲古嗓音淒厲,睿和帳中,惟剩哀鳴。
天外邊霎時雷聲大作,無盡的雨水散落大地。
睿和未變,只是從今往後,尉遲一族,無人再喚小燼。
他說此生,也只願死在尉遲古一人手中,卻終究抉擇自戕償國。
他說不想另尉遲古為難。
或許睿和今後繁榮昌盛,綿亙不絕,尉遲古亦可當歌百年,於世不朽,卻也難再遇小燼那般之人。
尉遲古心中生恨——恨自己無力,也恨蘇朝緊逼不退。
可,終究再無它法。
小燼聽天由命,留予自己孤寂百年。
……
“柳大人果真名不虛傳……末將堂下之言有失遠見,還望柳大人莫要掛記於心。”
“李將軍言重了,本官少從疆場,的確是不精於行軍之計。此次剿降睿和,其中亦是參了不少僥倖。倒是李將軍勞苦功高,倘若當初不是李將軍對本官施些信任,今日恐怕也未可捷報。”
李將軍心中一愧,忙道:“哪裡哪裡……當初瞧著局況不妙,一時情急,所以才會口出莽言。柳大人如此胸襟,果真令人欽佩!”
柳斷笛微微一笑:“褚少將可回來了?”
李將軍應道:“是,連日來奔波不斷,又為齊將軍勞心傷神,便先歇息了。”
柳斷笛聞言頷首:“應該的,這些天苦了你們。”
李將軍搖頭:“國事如家事,何來辛苦二字。只是……末將有一事不明。”
“李將軍請講。”
“久聞那睿和族人陰險狡詐,柳大人隻身前往睿和駐營,如何使得睿和放還褚少將?後又如何與兆文琦兆大人相互配合,天衣無縫?”
柳斷笛輕笑一下。
他自前往北齊城時,心中便早有算計。
前至睿和,以身相逼,替褚桑脫身。兩國局況嚴峻,尉遲古自身本又孤傲不已,斷然不會猜測自己後路百般,變棋不定,只會認為蘇朝此刻走投無路,至此下策,不自覺地放鬆警惕。爾後自己刻意透露虛情,謊報自方援軍十萬,又使尉遲古陣腳大亂。
動身前,柳斷笛曾留予兆文琦詳計一封。
上書幾種變策,以備不時之需。
自己勸說尉遲古藉以青雨煙花,實則以煙花為信。早知尉遲古會向自己行刑相逼,亦也提前串通褚桑,離開睿和後三個時辰鳴放。
——那時,尉遲古正身處風餮刑房拷問自己,斷然不會察覺褚桑所燃鳴的,僅是普通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