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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陌覺得胸口格外乾熱,似乎有團火在燃燒,不禁咳了兩聲。
正在桌上寫東西的葛太醫聞聲抬起頭來,目光是醫者父母心的憐憫:“小候爺,你醒了?”
蘇小陌嗯了一聲,想坐起來,卻也覺得渾身無力:“我這是怎麼了?”
葛太醫斟字酌句:“急火攻心,悶而不發。”
蘇小陌聽了,靜靜地看著頭頂明黃的賬幔與雕刻精美的床頂,嘴唇蒼白地張了張,又閉上了。
此時馮淳從外面進來,眼尖地瞧著蘇小陌醒了,將手裡端的一碗藥遞上來:“您可算醒了,真嚇死奴才了。來,快把藥喝了吧。”
蘇小陌閉上眼。
馮淳眼珠子轉了轉:“藥里加了蜂蜜和大棗,一點都不苦,陛下交代了,您不喝苦的。”
他本是想將陛下搬出來,這人該老實聽話了。誰想話一出口,就見蘇小陌臉色沉了幾分,翻了個身用背對著他,明顯拒絕交流。
馮淳這個奴才做得很是苦悶,面前的這位爺侍候不好,回頭陛下責怪起來,他吃不了兜著走,沒法子了只得兩眼睛往葛虹身上擱。
葛虹也是老臣,迅速領會了馮淳的意思,就道:“小候爺,這藥不喝不行,身子會壞的。”
蘇小陌:“……”
葛虹:“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小候爺就算不為自已想,也該會安國夫人想。”
蘇小陌身子動了動,手一伸。
馮淳喜得連忙將藥遞過去。
誰知蘇小陌伸手卻不是拿藥,而是攥住了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頭,在被子裡嗡聲嗡氣地吼了句:“你們出去!”
馮淳跟葛虹對視了一眼,雙方眼睛裡都寫滿了無奈與為難。出去後馮淳就跺了跺腳:“這可怎麼辦,回頭陛下又該發火了。”
葛虹眉頭皺得很深,沉吟了一下,道:“陛下什麼時候回來?”
馮淳:“這都過去好幾個時辰了,先帝入殯的儀式也該完了,快了吧。”
葛虹點點頭:“我在這裡等一會兒。小候爺的病,有些要稟的。”
馮淳:“你就是不說也不能讓你走的。這位是陛下心尖上的,自然是你親自向陛下稟明瞭才好。”
裴旦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一身素縞都來不及換就直奔了泰安殿。在門口看見葛虹,腳步也沒停地問:“怎麼樣?”
葛虹腰彎得與□成對摺,像是請罪的姿勢。裴旦心裡就覺得不好,等看到床上那一團錦被包裹得人都看不見了的時候,心裡更是有些難受。
要是有的選,他也不願意搞成這樣。
裴旦不自覺地腳步就放慢了,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揭開了明黃綢子包的被子。蘇小陌在裡面已經睡著了,臉色慘白,眉頭還是皺著,看上去不是很好。
裴旦雙唇抿著,手觸到蘇小陌眉間,想將這道淺淺的“川”碾平。誰知他手剛一碰到,蘇小陌跟被什麼嚇到了似地驚醒了,一雙水樣透亮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那光亮讓裴旦心裡莫名緊了一下:“吵醒你了?”
蘇小陌似乎這時候才醒過來,眼睛一眨腦袋就一偏,沉默地看向床裡邊兒。
裴旦吃了鱉,也發不出火來,只得嚥了口唾沫,看向識相地停在大殿正中的葛虹,一腔怒火找地方撒:“什麼事?”
葛虹一聽語氣不好,連忙就跪了:“臣有幾句關於小候爺病情的話要稟。”
裴旦:“說!”
葛虹張了張嘴,猶疑地抬頭看了裴旦一眼。只見裴旦眼瞳黑沉,分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駭得胸口一抽,連忙又低下了頭。
裴旦深深吸了兩口氣,才站起來將袖子一甩,抬腳去了偏殿。
偏殿是太監們方便隨時侍候裴旦設的,擺設比不上正殿,但也算講究。裴旦不屑坐,就站著聽葛虹道:“小候爺先天不壯碩,心性比一般人也並不開朗,甚至還有些鑽。據脈像看,近日應是有些事情鬱結在了心裡,加上前段時間的燙傷……”
葛虹話還沒說完,就見裴旦臉色忽然一變,同時抬手便將身旁的桌子整個撳了:“有事!是有事!不就是老三的事嗎?他就這麼稀罕老三,不過被朕罵了幾回就氣得這樣了?”
天子發火,是會掉腦袋的事情。葛虹雙膝一軟就又跪了,屋外馮淳正跑過來聽見動靜也連忙止在了廊下。
一時間空氣裡只有裴旦粗重的呼吸聲,氣得狠了,眼睛裡彷彿都冒著火:“你說,朕該怎麼辦?怎麼辦才能讓他心裡舒坦,才能讓他把那該死的老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