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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個驚雷響在頭頂,又好像菊鄉的驚雷透過電話線擊穿了他的全身。他一下子癱軟了,拿電話的手差一點把聽筒扔掉,他慌慌地問:“你說什麼?趙先娥?是誰……誰……母親?”當他徹底聽清了鄭連三的話,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半天才有氣無力地說:“趙先娥的原籍一定要搞清楚——你……你……在天台寨,寨,等……等著我。”
趙先娥是王貴橋妹妹的名字。
第二卷第七章風雪天台寨(6 )
革命委員會做出對陳小煥、沙吾同等壞頭頭進行通緝的決定,為了查出陳小煥走上反革命道路的階級根源,以便儘快結案,連帶對陳小煥的家庭成員也要進行調查,這就牽連出了陳小煥母親趙先娥文革初期被批鬥的事。鄭連三主管公檢法,一個指示下去,專案組會同葦子坑大隊的有關人員,順藤摸瓜又一次摸到了趙先娥夫婦給人家當女作婿的那個大山裡。老太太早就去世了,有關趙先娥的身世,村裡人說,老太太的丈夫是這裡的老門老戶。她的兒子參加了八路軍,老爹被抓去,死在監獄裡。她有個女兒,那時還小,逃出去找她哥,一去就沒有了音信兒。快解放時,一個女人領著個男人回來了,說是老人的女兒女婿。這麼多年,小女孩長成大人了,兵慌馬亂的世道,她能活著回來,就是萬幸,誰還會問問他們這些年在外邊幹了些啥事,頂真認一認這個女人是不是趙家人?再說啦,看看老人有了親人,熱乎乎的一家人,誰還沒事找事去調查個啥。據她自己說,她迷了路,逃到黃河北,碰上八路軍,說她要找她哥,部隊上就動員她參加了陝北公學,當學員。後來公學在轉移路上遭到鬼子伏擊,跑散了,她就被國民黨駐洛陽警備司令部抓住了,一個國民黨兵救了她,他們兩個逃了出來,她就跟他過起了日子。他們伺候老人下世,就領著一個小女孩回了男人老家,人家嫌倒插門不好聽,這裡又沒有啥掛心的,要走,誰會攔他們。直到一九六二年,老人的兒子回來打聽自己家裡還有誰,只把老爹從亂葬墳裡認了出來,取回來同老孃合了墓,立了碑,就走了。對於那個妹妹,聽說從共產黨那邊跑到國民黨這邊,也沒什麼光彩,就沒打聽下落去認親。現在屋裡倒是住了個女人,是他們家的童養媳,早年因為丈夫當八路沒有訊息,跟一個做竹活的篾匠跑山外了。解放後,篾匠男人死了,她就守著一個兒子過日子。後來不知道是誰給她透了風,當八路的男人又有了信兒,官大官小,也是個幹部,她就又回山裡來,要同原來的男人破鏡重圓。問起這個幹部在哪兒工作,幹啥的,村裡人說:“他哪裡敢說?童養媳婦前後攆著要跟他破鏡重圓,他怕糾纏不清,就趕忙跑了,還敢把工作單位留下!”又說,看樣子他在外邊混得並不是很好,好像是犯過錯誤,才平了反。按他參加革命的年代,應當帶警衛員了,縣裡也要派人陪著的,可他是一個人回來了。
鄭連三給王貴橋彙報罷,王貴橋一面做大會發言,一面在心裡禱告:“這個女人千萬別是自己的妹妹趙先娥。”他還在油房莊時,妹妹來找他,說爹讓敵人抓走了,她嫂子也跟一個做竹活的外路人跑了。媽擔心爹的死活,吃不進,睡不下,又碰上嫂子的丟人事,就病倒在床,媽叫妹妹來找他,說是日子眼看就過不下去了,讓她出來逃個活命。妹妹說,有錢了,她帶點回去趕緊給媽媽治病。因為這裡土匪搶劫不斷,又傳說日本鬼子就要打菊鄉,妹妹住了兩天,他就把她送走了。誰知那天早晨他剛把妹妹送過油房河,還沒有扭過身,幾個國民黨便衣警察攔住了他,說話不及,用槍口頂住了他的胸口,把他抓走了。是地下黨透過民主人士多方營救,說他是生意人,他才出了監獄。有了這一回同敵人的正面接觸和地方鄉紳的掩護,他的身份就更隱蔽了,他就還是回油房莊。此後就再也沒有打聽到妹妹的下落,想來妹妹受了多少苦難,才保住了個性命,即使她跟了國民黨兵過日子,也是無奈之舉。那個年月,兵慌馬亂的,她一個女孩子難活人啊!最後一次見妹妹,妹妹是個穿著紅棉襖留著毛蓋頭的小女孩,如今該是中年婦女了。老孃是妹妹夫婦倆伺候下世的,自己作為兒子應當給老母養老送終的,由妹妹做了。自己作為哥哥應當為妹妹做點什麼……記得妹妹上了河坡,回頭見哥哥被抓,喊了聲:“哥——”就跑回來,哭著說我哥是好人,向警察求情。這些國民黨禽獸就要連她一塊帶走。一個油匠跑來說這閨女是村裡誰誰家妹子,她哥同他拜過把子,所以她也叫他哥,就把妹妹拉著往油房莊走,妹妹走上河坡,扭頭看看哥哥,絆住了啥,摔了個跟斗,爬起來,拐進一片樹林,不見了。
他不認為這個女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