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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好意思地扭向別處,手卻不由得緊緊抓著伏爾泰的手指。
“非也非也,”狄德羅快語無倫次了,雙手無規則地揮舞著,“我們非常非常……歡迎。”
雖然接下去的整天伏爾泰和盧梭一直保持距離,也沒有再交談,但是大家都還是異常激動:嚴肅的圓頂大法官孟德斯鳩一直面帶微笑,而狄德羅……他好像不幸地吸入了過多笑氣……最後只好以岔氣告終。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這一天毫無異常,僅僅是正常的工作氣氛。然而,伏爾泰和盧梭竟然共處一室並且毫無打鬥的訊息(以及包含的隱藏意義),還是在協會各種底下神秘渠道廣泛傳播,以至於光速之間大家都知道了。生前熱愛專研社會契約、現在則熱愛觀察回憶錄實體化個體的行為變化來評估是否二者訂立契約的霍布斯和洛克,不經意地(至少他們是這麼說的)又向各位表明了這其中技術層面的關鍵問題。
被譽為協會時鐘的康德先生很長一段時間都再也沒有準時散步,而是面壁痛哭流涕,因為他悲慟地知道盧梭先生——自己心目中人類負座標的傑出代表,也是他心目中除了牛頓之外的另一位女神——又遠離了自己一步。
休謨先生百感交集,一方面他期冀著人類能夠互相理解的目標,而伏爾泰和盧梭的和解無疑為他的任務進度條貢獻了很大一步;另一方面,善解人意的他意識到,那些美麗的(並且歇斯底里的)英倫三島日子永遠不會再現:那些日子裡,一個面色蒼白身體顫抖的小個子男子縮在他懷裡奉獻給他潮溼的親吻,並以淚水澆灌他的面容與胸懷。
霍爾巴赫先生對於現狀表示非常得意,他認為他早在18世紀就預言了一切關於某人的事物都是不可知的。
狄德羅先生,看起來只是這場戲劇的熱情愉快的旁觀者,內心卻難以平靜。一個人的笑容,在被多年的黑暗命運所扭曲後,又重新浮現,這是多麼令人感動的事情;如果這個人還是當年拿著法蘭西學報深一腳淺一腳來探望獄中的他的那個少年,那這笑容的重現就更加寶貴——可惜,這個笑容如今不為他所浮現,今後也不會再會了。
達朗貝爾先生,還在他的數學海洋裡艱難困苦地遨遊,順便繼續調戲那群都被他稱作“小拉”的學生(雖然他們其實分別叫做拉格朗日、拉普拉斯和拉瓦錫)。但是走神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當年的有那麼些時候,自己和伏爾泰同仇敵愾反擊盧梭的日子,以及偶爾閃現在他腦海中,對某阿魯埃隱約的好感與傾慕。
拉馬克先生有點抑鬱,因為他發現盧梭心情舒暢(心理正常)時,似乎就不會再來到他的植物園裡和他探討植物問題了。不過他堅信以盧梭反覆的性格,他一定會很快再收到盧梭滔滔不絕的植物學指導(以及,如何製作精美的植物標本冊,然後這本標本冊當年又是如何在郵寄給一位小姑娘的過程中神秘失蹤的——盧梭先生對這個保留節目念念不忘以至於他在每一封植物學通訊開頭都要提及)。
帕斯卡先生似乎更為抑鬱,因為他知道伏爾泰如果不攻擊盧梭,那麼他就會來攻擊他(以及笛卡爾——不過笛卡爾現在似乎更專注於一覺睡到中午的愉悅之中而心無外物)。而且面對一個對數學不懂裝懂的批評家,帕斯卡知道任何數學解釋都是白費。
1978年5月。
“弗朗索瓦,我們準備舉行館內的小聚會歡迎你來到事務所100週年。”帕斯卡說。
“只有我們三個人參加嗎?”伏爾泰扔下報紙,厭煩地嘆道,“唉,我早就厭煩你的下垂眼還有拉瓦錫的大餅臉了。”
帕斯卡和拉瓦錫一臉扭曲。
“雖然我是有這個意思,但是我的言下之意是,”伏爾泰眨眨眼,“讓二館的他們也來吧。”
“可是盧梭……”帕斯卡詫異地說。
“有誰告訴你伏爾泰和盧梭不共戴天是相對論一樣的真理了?”伏爾泰不開心地說(伏爾泰此時也不忘炫耀一下他似乎很精通的物理,當然帕斯卡對此再次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我和他一起吃一個蛋糕,這樣更簡單易行,是不是?”
結果就是那個週日,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伏爾泰和盧梭在一起切蛋糕。
“原來你們已經和好到這樣的程度了……”拉瓦錫開心地說,水泡眼咕嚕嚕地轉著。
“像《仲夏夜之夢》一般的夢幻……”莫里哀感動地說,似乎連小鬍子都歡快地捲了起來。
“其實這其中我和帕斯卡小朋友有很大的貢獻呢。”笛卡爾得意地說,趁機一把摟住帕斯卡。
“別自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