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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耀哧道:“養什麼老,我離七老八十還遠得很。老子不能幹一輩子力氣活,攢這些錢自然有用處。”
張楊疑惑道:“有什麼用?你也想幹個體戶?”
“差不多。你給我擦擦後背,使點兒勁。”韓耀轉身坐在張楊叉開的兩條腿中間,“不過肯定不是個體戶那麼小利小潤的,哥要幹就幹大的,本錢得夠。要不我能拼了命去卸貨車麼,那百十來斤沉的東西往肩上一扛,一個立不住就能壓出血。”
張楊不知道到底咋樣才算幹大的,問韓耀,他也不說,就是哼哼直樂,虛俯在張楊頸間,讓他給擦後腰上的泥灰。
洗完舒服的熱水澡,倆人鑽進被窩裡舒展筋骨,乾淨的面板貼在一起,讓人愜意。
韓耀上回跟卸車承包隊的工友要鋪蓋未遂,人說了,“大冷天的自己蓋都嫌薄,再給你搭一床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對方說的這麼直白了,韓耀也沒法再張口求。
張楊本想給韓耀做床新被褥,只是手頭沒有布票也沒有棉花票,甚至針線都沒有,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張楊做被手藝再精也沒用,他上哪能變出這老些東西來。
不過好在倆人都覺得睡一起也挺好,眼看著天越來越冷了,彼此靠在一處,最起碼暖和,也心安。
張楊把韓耀往旁邊推了推,給擠過來的桃酥留出一塊位置,嘴裡還叨咕著,“到底啥是幹大的啊……”
“別想了,能不能幹成還不一定呢,得等機會,我自己肯定做不了,而且具體幹啥也沒確定。”韓耀按著他腦袋笑,“趕緊睡覺,興許明早上你一睜眼,哥就發大財了,到時候哥買輛車接你放工。”
張楊訕訕的抿嘴,心裡還是忍不住l琢磨,嘴上卻回了句玩笑話:“行,紅旗就算了,咱們級別不夠,我就坐上海牌的轎車,你給我買去吧。”
“好,哥肯定能給你買上。”韓耀像往常一樣,把手臂環在張楊背上,摟緊後合上眼瞼。
12久旱逢甘霖
立冬將至,北方的嚴寒開始顯露出鋒利的刀刃。
土坯房在寒風裡顫顫巍巍,在裡頭待著跟在屋外一樣凍得慌。張楊跟韓耀沒有煤炭票,幸好有南郊大地秋收之後成片散落的乾枯玉米杆,韓耀騎著木板搭的倒騎驢來回運了好幾趟,堆在院牆一側高聳的像小山,以此燒炕和灶臺也足夠了。
立冬過後的第三天,張楊從郵局取回來自家中的回信,連帶他以前穿的冬衣,幾雙厚底布棉鞋,還有一個大驚喜——一百二十市斤的全國糧票。
張楊翻出糧票的時候簡直樂瘋了,甚至還懷疑是不是郵局發錯了的東西,或是有人遺落在裡面忘了拿走。直到他看過張母的回信才確定,這就是家裡給他的糧票。
老張家年初承包十畝農田,因為是自己的土地了,所以老爹老媽都一門心思的伺候地裡頭的莊稼,果然付出是有回報的,秋收之後除開上繳的分量和賣出去的部分,家裡餘下的居然還足夠吃到第二年夏天!張母在信中說,家家種的糧食都不一樣,想吃什麼都能在屯裡跟周圍的人家交換,豬和雞鴨都上膘了,肉菜齊全,什麼都不缺,所以票子就不大用得到了,張父趕驢車到大鎮上,把地方糧票都兌換成全國糧票,還有繳糧食給發的獎勵——三張肉票和一張五包的煙票——都給張楊寄了過來。
張楊展開那捲皺巴巴的糧票,裡頭有2。5市斤,0。5市斤,都是這些年爹媽捨不得吃攢下來的,說是平時苛待些也無所謂,攢足票子就覺得踏實,能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再像剛搬屯子那會兒,自己也能有法子解救自己。就是離家到省城那會兒,張楊也只帶了十市斤,還囑咐爸媽,要是用完了就寫信問家裡要,不寫就是夠用。因為他知道,每人每個月就二斤半的糧票,要是自己就這麼伸手拿了,父母在家肯定不夠吃,要是用攢的票還好,就怕二老舍不得,寧可餓著肚子等下個月的糧票,也不願意動櫃裡存的那些。
而現在,他看著手裡這老些大票子,心裡從來沒有這麼敞亮過,也終於不再擔心家裡缺吃少穿了,因為他家真正開始富裕了!難怪要改土地承包,這樣真是比生產隊好上太多太多!
信中還提到,本來是想做床厚棉被過冬蓋,但張母的大哥,也就是張楊大舅前些天終於相了個物件,月底就在一起過日子了,張母就拿布面和棉花給他們做了兩身冬衣一床喜被,剩下邊角料只夠納幾雙棉鞋的。她讓張楊也別怨,不然舅舅家破門落戶的,要啥啥沒有,親妹妹不幫襯一把也實在說不過去。
說到張楊大舅這麼個人,真都說不清是可恨還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