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看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張楊在屋裡晃來悠去,愣是沒找著個能正經藏東西的地方。眼看著天都要黑了,他攥著大把零錢站在堂屋中間,滿臉苦大仇深。
這時候,院裡大水管的擋板發出響動,張楊將錢隨手塞進被垛子下邊,趕緊去把屋門的鐵絲鉤拽開。
是韓耀放工回來了。
張楊站在門邊,一看韓耀的模樣就愣了,“哥,你咋整的這麼埋汰啊?”
“操他媽的,別提了。”韓耀渾身上下凡是露在外邊的肉都灰不出溜,新換的乾淨襯衣也黑得看不出本來顏色了,進門讓堂風一吹,頭髮裡直往出飄煤渣。
他把四個烤地瓜放在窗臺上,罵道:“下午卸好幾車煤砟子,讓風一刮都他媽糊身上了,你看我眼睛裡,看看進去煤灰沒有,我手髒不敢揉,他媽疼一路了都。”
眼睛裡要是進東西還了得,弄不好包進眼膜裡就整不出來了!張楊嚇得立馬去翻韓耀的眼皮,小心翼翼擦掉周圍的煤灰和塵土,衝著燈光邊看邊問道:“你往上看,疼麼?”
“有點兒疼。”韓耀俯身就著張楊的身高,讓他給輕輕吹氣,淌出的眼淚帶下來幾粒小灰塵,之後就感覺好多了。
張楊這才放下心,拿溼手巾給他擦臉,進廚房燒熱水洗澡。
當初租這破屋子的時候,原來主人家的大木桶還倒扣在牆角的板子上,只是兩人都不怎麼在家洗澡,覺得費水,天氣熱時到南牆外大河泡子裡涮涮就行。
韓耀把刷乾淨內裡的大桶擺在堂屋中間,兌上兩大鍋熱水和幾盆涼水之後就坐進去,也不知道他在車站卸了多少碎煤渣,盆裡立刻打著旋的飄揚起縷縷黑塵,韓耀就著這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搓了一邊,覺得差不多幹淨了再換新水泡澡。
張楊抱起髒衣褲要往盆裡扔,韓耀餘光瞅見了忙道:“誒先別洗,我今兒工錢還在襯衣內兜呢!”
“不早說,差點兒就給你泡了。”張楊把兩張五塊錢翻出來放炕上,忽然心裡一閃念:韓耀賺得比自己多,那他的錢都藏在哪兒了?
木桶裡熱氣氤氳,韓耀將手臂搭在桶緣上,舒服的吁氣,剛想閉上眼睛歇一會兒,就聽張楊道:“哥,你先別睡,我問你個事兒。”
韓耀嗯了聲,“啥事?”
張楊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道:“我這些天掙的錢用炕蓆壓不住了,放身上也不行啊。哥,咱家到底有沒有能藏錢的地方?”
“呦,要藏錢啊。”韓耀轉身趴在桶邊,饒有興致的問:“掙多少了?”
張楊豎起兩根手指頭,擺出“耶”的手勢。
韓耀有其事道:“那你還真沒少掙。”
“趕緊的啊大哥。”張楊懶得跟他插科打諢,這錢要是不藏在保險地方,他連覺都睡不安生。
瞅著張楊那副表情,韓耀不禁失笑。
他隨手扯過大手巾圍住腰胯,起身邁出木桶,嘩啦啦帶出一身溫水,滴在水泥地上直泛熱乎氣,“你要不問,我還想不起來告訴你,其實咱家還真有藏錢的地方。”
韓耀踩住大立櫃的邊緣攀上去,把頂棚角落裡的報紙揭下來一塊,伸手進去摸索幾下,帶出一堆老鼠屎,還有一個黑色的鐵盒。
張楊想湊上去細看,不小心下頜撞到韓耀的大腿,眼神一偏,正好瞅見溼漉漉的大手巾裹著的那玩意兒,立刻造的臉通紅,慌忙後退。
韓耀倒是沒注意這些,光腳躍下立櫃,吹乾淨上面的灰塵,道:“我的錢都攢在這裡頭,鐵盒耗子磕不動。”說著,他翻開鎖釦遞給張楊。
“以後你的也放裡頭吧,咱家就一個這樣的盒子。”
張楊接過一看,瞬間驚得瞪大了眼睛,裡頭厚實的一摞摞大團結,少說也得有三四千!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同時出現在一個匣子裡啊!
韓耀看他那驚訝勁兒就憋不住笑,添了熱水坐回浴桶裡,舒服的吁氣,“放完都收拾好了。”
張楊把自己的二百多塊零散錢放進一堆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團結中間,踩住大衣櫃費力的將盒子推回去,再重新糊上報紙,心中仍不禁驚歎,沒想到大哥省吃省喝的,居然攢下這麼多錢!
新兌進去的熱水瀰漫出更多霧氣,朦朧中,韓耀抓過窗臺上的地瓜,邊吃邊招手:“水挺燙,來來,咱倆一起泡,不然浪費了。”
“啊?嗯。”張楊拍掉手上的浮灰,脫衣服坐在韓耀對面。
浴桶不大,倆人擠擠巴巴的靠在一起,水都要溢位來了,張楊拿澡巾搓手臂,不禁問道:“哥,你攢那麼多錢養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