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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年輕時是非常不錯的小夥子,張楊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記憶中的大舅總是梳鋥亮的小偏分,身上的衣服一絲褶子都沒有,布鞋也不像別家普通男的那樣沾滿泥土。當時十里八鄉的小姑娘都奔著能跟他相物件,誰不喜歡精神的小夥子呢?但大舅當時是在太隔路,不管多好的姑娘,在他眼裡都能挑出錯來,這個相不中,那個相不中,到了(liao)愣是沒結上婚。
農村跟城裡不一樣,男的歲數越大越沒人要,等跟他年齡相仿的那茬閨女都各自成家,他也二十五六了,再長起來的小姑娘,哪個還能要老男人呢。就這麼地,張楊大舅一直單過到現在,眼看自己姐妹弟兄的孩子都十七八了,他卻孤苦伶仃,著實可憐。
如今好不容易終於有人給介紹物件,那女的還是個精神不太好的,沒事兒總用燒黑的柳條把眉毛描得跟鬼一樣,然後就覺得自己美若天仙了,並且做飯家務都不會,只知道吃飯和時不時發瘋。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大舅這樣老又窮,能說到個媳婦就好不錯了,哪裡還能挑人家呢,再不濟也是個伴兒啊。
張母說,這也都怨他自己,誰也沒攔著相物件,他眼睛恨不得長在腦瓜頂,自作自受。張母的話雖然難聽,但也真是替自家大哥著急,心裡頭也憐憫著,不然哪能不管個人家的條件,只要有事就肯定去幫一把呢。
張楊也為他大舅嘆氣,小時候,就數這男人和老姨一家對他最好。如果要說大舅為啥遲遲沒能成家,他不覺得是大舅不對,他相信這就是上天安排的,有時候老天動一動念頭,我們就不自覺照著去做,就為了讓註定好的緣分走到該走的那一步。不管是透過說媒娶回來的妻子也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知相愛的也好,都是上輩子沒到頭的緣分,說好不離不棄,那這一世,不管對方貧賤富貴,模樣好賴,都是隻能等這個人出現了。
張母還在信中囑咐說,幾雙鞋做的都不一樣大,讓他撿合腳的穿,其餘都送給身邊知心可靠的朋友,連同菸草票也是,買回來給大家勻一勻分了。人家幫襯你,你也要記得人家的情,一雙鞋雖然不是厚禮,但好歹是份心意。
張楊自己換上一雙,剛好正合適,底子納的厚實,棉花也均勻,腳底板馬上就不冷了。他又拿出一雙給蘇城,一雙給莊哥,一雙給值班室老大爺,本來陳曉雲對他很照顧,奈何沒有女款式的,只得作罷。最後,他留下最大的兩雙,給韓耀。
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夕相處的緣故,在張楊心裡,省城這麼多認識的人都是朋友,唯獨韓耀亦親亦友。
韓耀像親大哥一樣護著他關心他;但又不止像家人,因為有些跟家裡人不敢說的話,他敢跟韓耀說,也願意跟韓耀說,而韓耀也願意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給他,彼此總能得到適當的回應和想法。張楊覺得他也是把自己當家人看待並信任的,不然就說頂棚那麼多錢,換誰也不敢隨便就告訴別人啊。
雖然韓耀只是一名卸車皮的苦勞力,但卻讓他覺得比啥都可靠,剛來省城時,因為遇見他,自己才順利落了腳,後來這些日子,他過得再苦也一直提帶張楊,得了好處也不吝嗇與他分享,時刻想著家裡還有個半大孩子。
張楊想到這些,心窩裡既熱乎又有些慚愧,自己從來也沒幫上他什麼忙。張母說的對,人幫襯你,你也要記得人家的情,張楊是最惦記這份人情的,所以現在有了點兒東西,也不自覺偏向韓耀。
——只是他卻想不到,他與之韓耀,也像孤島上唯一一盞燈。兩個無所憑藉的人湊在一起,終究是互相依靠,韓耀想起張楊,心中又何嘗不是溫暖的呢。
把信紙壓在炕蓆底下,張楊握著一摞糧票開始興奮的坐不住凳子。自己手裡攥的是糧食啊!下午韓耀放工回家,一推開門就見張楊張牙舞爪衝過來,“大哥!看!”
“嘶,幹嘛啊你。”韓耀累了一天,中午還沒吃飽,讓他在眼前一晃就頭暈眼花的,一把揪住張楊手腕扯到旁邊,“別鬧了啊,我進屋趴一會兒咱再燒炕,中不?”
“不是啊哥!你看看!”張楊把手裡黃黃綠綠一大把湊到韓耀鼻尖底下。
韓耀往後退兩步,對準焦距看清楚那沓票子瞬間虎軀一震:“臥槽……這是……”
“糧票!我家給我寄過來的!一百多斤啊這是!”張楊高呼,“咱們能去買東西了!”
韓耀看著糧票就像看見了一鍋熱騰騰的飯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連自己灰頭土臉的都顧不得了,從頂棚鐵盒裡掏出一百塊錢,出巷口把張楊拎到倒騎驢上,直奔糧油店。
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