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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可悲,只有“辜負”兩個字,便道盡了她的半生,甚至換不來旁人的一聲嘆息,便輕描淡寫的將她釘在了恥辱柱上。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姜家是怎麼被辜負的。
十年,就算她生的不美不漂亮,可那也是一條命,她也曾是一個花信少女,卻被騙被哄被瞞被欺,被迫把她小一半的生命都耗費在了章家。
這哪裡是“不計較”三個字就能抵消得了的?
可她又能怎麼計較?
章家同官宦世家,姜家幾代在周朝為官的寥寥無幾,何談和章家計較?更不用說二房是姜家最弱,她是無父無兄的孤女,怎麼和章家計較?
一時間姜辛頭痛如裂。
姜綿看她臉色不好,狐疑的問:“二姐姐,你臉色這麼白,是不是不舒服?”
她豈止是不舒服,簡直是極其不舒服。可如果她這時候退怯了,那才是不戰而敗呢。
姜辛並不怕姜家,她是恨姜家,可再恨,光在這兒站著不解決任何問題。橫豎來也來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不管姜辛怎麼不甘,她也不能不承認,目前她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寄希望於章家瞧不中她,她才能得以苟活。
因此姜辛略微定了定神,無意識的笑了笑道:“沒關係,我很好。”
姜辛、姜綿和姜蜜跟著姜大太太去見了章老太太。
堂上花團錦簇,圍了一屋子的人。
三姐妹微微垂首,目不斜視,上前見禮。
章老太太笑著和姜大太太寒暄過了,這才笑道:“這就是你們府裡的三位姑娘?快過來讓我瞧瞧。”
她拉著姜蜜的手,讚一聲“好”,再拉著姜綿的手,道一聲“妙”。但態度還是有分別的。
姜蜜雖是大房的姑娘,可終究是庶出,因此章老太太帶著點輕慢。姜綿倒是嫡出,但商戶人家,未免身份太低。況且只是姜大太太的侄女,章老太太肯敷衍她,卻不代表肯敷衍沒來的姜三太太。
因此章老太太對姜綿不免有些淡漠。
等到拉了姜辛的手,章老太太不禁一怔,本來夸人的話都到了嘴邊,硬是生生嚥下,強笑道:“可憐見的,這就是且直的遺孤了吧?”
且直是姜二老爺姜松的字,章老太太要叫他一聲侄兒。
姜松英年早逝,在燕城可不是秘密,畢竟章家和姜家也互有往來。都知道他只留下一個弱女,連個兒子都沒有,姜家二房可算是絕戶了。
姜辛病弱,燕城裡大多數人都沒見過,章老太太今兒也還是頭一遭見,不免和傳聞印證了一回:這孩子生的瘦削單薄,實在不是福相。
姜辛本就敏感,何況有上一世的印象比照著,章老太太這一沉吟,手上動一頓,她就將章老太太的心思猜了個大概。
姜辛神色略顯緊繃,頗有點忌憚的望著章老太太。章老太太久居高位,自有她的威嚴,前世姜辛壓根不能入得了老太太的眼,那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心寒,光是無視倒罷了,章老太太的眼神有如實質,即使不落到姜辛臉上,她也能覺察出她的不屑和輕蔑。
是以姜辛很是發怵。
姜大太太接話道“可不是,說起來二叔過世也有十多年了,侄女都長成了大姑娘,可惜了二叔……唉,這孩子從孃胎裡帶來的虛弱之症,說不得還是隨了二叔,也是她命苦。”
“命苦”二字,幾乎道盡了姜松父女兩輩人的命運。
姜大太太的言辭不可謂不誠懇,說的也是實情,甚至還帶著悲天憫人的情懷,可來章家做客的太太們都知道此來目的為何,這話一出口,不免有斷送姜辛姻緣之嫌。
這誰家選媳婦,不說相貌人品,起碼身體康健是第一的吧?不然怎麼生兒育女、承續香火?誰背上了病弱,還是胎裡帶的名聲,這一輩子的姻緣算是完了。
眾位太太臉上都帶出若有所思的情態來,可對著姜辛,還是要道一聲“可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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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矛盾
姜辛內心焦灼,有如水浸火烤。
她細弱的手腕還攥在章老太太手裡。
章老太太年紀大了,喜歡豐盈細膩的感覺,姜辛的手腕瘦骨嶙峋,讓她很是不喜,更是帶了幾分嫌惡,頗有一種攥著燙手山芋,恨不能即刻就甩出去的感覺。
姜辛能感覺得到章老太太手裡的寒涼,她比章老太太還恨不得把對方的手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