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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死衝進虎豹軍報信,政和帝的這一縷血脈怕是都等不及剖出來。
姚蓁瞧著乳孃懷裡那奄奄一息的紫皮猴子,忍不住倒抽冷氣,西宮是瘋了嗎,這可是聖上膝下唯一的子嗣啊!
但轉念思及即將押送進京的廢皇儲,中宮又無法對孟太后做出的抉擇橫加批判。聖上病重; 已幽居內苑數月,如今僅剩一口氣吊著,她清楚這是大限將至。
這個孩子的存在出乎所有人意料,誰能想到年僅十四歲的皇帝如此急吼吼的孕育長子,姚蓁猜測,怕是重輝殿本想借子嗣促成親政一事,但卻未預見自己的龍體能否捱到那時候。
鳳儀殿中燈影搖曳,身量單薄的少女僅穿了一件對襟素服,她聽著襁褓中微弱的哭聲忍不住心生憐愛,但又在即將觸碰到嬰孩溫軟肌膚的前一刻闔目退開。
“著兩班太醫守著,日後小皇子的吃穿用度一律從本宮的私庫走,內務府進上來的人事器物就交由高痣打理,其餘的,等聖上旨意吧。”
“娘娘……”高痣一身重傷,跪在殿外哀聲長嘁。這宮裡小殿下唯一能尋得庇護的地方就是鳳儀殿了,他們主僕本以為皇后有情,膝下又無子,不會不為自己打算,可如今看來,皇后之位在姚氏心中怕是根本比不過太師的分量。
趙秉安對高痣這奴才的得寸進尺極為不耐,他轉身望向殿外的電閃雷鳴,眸中閃過厲色。
趙喜矮著半截身子,心中感嘆那小狗兒作死,太師既特意趕來出手,就定然是放不下聖上的,好歹十年師徒,重輝殿怎麼就是看不明白,太師他吃軟不吃硬啊!
這小皇子留在鳳儀殿至少性命無憂,就算不得皇后娘娘垂青,那也總好過被西宮塞回娘肚子裡吧。
司禮監的宦奴捂住高痣的口鼻,將人拖去了暴室,太師日理萬機,懶得料理這狗奴才,趙喜也不敢汙了皇后娘娘的眼,只能暫時把人扣在自己手裡,等重輝殿那邊過問。
“是舅舅不好,當初,就不該把你拖進這灘渾水裡……”
趙秉安嘆了口氣,輕揉著少女的發璇,絲毫未將其看作是母儀天下的中宮鳳主,在他眼裡,阿蓁與他的親生骨肉無異。若時光回溯,他絕不會屈服於孟氏淫威而早早把這孩子送進冰冷的宮牆,他們師徒如今形同陌路,連累阿蓁都要受這恩怨牽累。
小皇后在舅舅溫厚的掌心裡蹭了蹭,頓時找回了主心骨。雖然今夜的事確實出乎她的想象,但這偌大的三宮六院,又何曾真正地風平浪靜過,只不過那些腌臢醜事舅舅不屑於知曉罷了。
母親常說她的性情不像姚家養出來的,反倒與舅母那等世家女子如出一轍,一脈相承的外柔內剛,只不過,舅母幸運,遇到了情深意重的舅父,而她,卻無所謂了……
對於姚蓁而言,進宮,是她為家族、母族不得不做的一件事,與其帶著一身病痛折磨雙親兄長,不如進宮,為舅舅,為弟弟們創造機會。
帝后皆是早慧的靈童,彼此間倘若不能抱團取暖就只會彼此傷害,姚蓁太決絕,不管盛家兄弟如何傾心相待,她的決定都不會有絲毫動搖。
中宮賢淑通達,從不過問朝政,與孟氏相較,無異於側目珠玉。可惜,皇后的不作為卻是對政和帝的落井下石,鳳位本該是他拉攏重臣,培植親信最重要的籌碼,予了姚家,對如今的皇室而言,反倒埋下了“引狼入室”的隱患。
現下,帝長子誕生的訊息應該已傳出宮闈,卡在廢皇儲回京的特殊時刻,不得不讓人多想。小皇后垂眸盯著手腕上繫著的紅繩手鍊,心中掙扎再三,終是提了一個令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請求。
宮內三人的糾葛趙秉安早有察覺,但孟璋不死,他就不能因為小兒女之間的私情而打草驚蛇,所幸,當初元恪那個小畜生還知道分寸,未敢到鳳儀殿來大放厥詞,否則就憑他在西宮叫囂的那些混話,趙秉安一早就會捏死他。
趙太師踏出鳳儀殿時的臉色十分深沉,元恪在江南的所作所為早在京畿傳得沸沸揚揚,阿蓁就算避居深宮也該有所耳聞,即便如此,她還是違背原則開口為那個混賬求情,這就意味著元恪在其心裡地位非比尋常。
不可否認,趙秉安在這兄弟倆之間向來都偏愛元澈,不單是因為元恪殘疾,還因為他二人巨大的性情差異。元澈自小被推上帝位,行事向來以大局為重,早就習慣了委屈求全;而元恪則不然,因為腿疾的緣故,西宮恨不能千般彌補,對其寵溺無度,導致這孩子養成了一幅陰鬱暴戾、霸道恣睢的脾性,待人做事都十分偏激,稍不遂意便喊打喊殺,也就是在他這個亞父面前還曉得收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