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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一天,好像也是在下午,陽光明媚,老先生摩挲著書頁,似是突發奇想地歪頭問了他一句。“我輩讀聖賢書,所為何事?”
這個問題他在無數本書裡看過,回答各不相同。最多的就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而那天,他不知怎麼得就想起了張載的那句回答“讀聖賢書,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腦子裡想著,嘴上就囫圇唸了出來,當時老師的神情自己到現在都還記得,老先生豁然直立,一把把他拽過去,捂住了嘴,差點憋死。
看著師傅的神情,趙秉安當時還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這不應該是標準答案嗎。邵雍當時什麼都沒說,任由他自己在那想破腦袋。後來,他回府拿這個問題問五叔,五叔當時看他的表情很微妙很晦澀,也什麼都沒說,只是在他出房門的時候,朝天上指了指,等自己回房細想清楚的時候,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這四句話對於世家,對於寒門,甚至對於平民百姓來說,都沒有錯,可它錯在忽視了這世界上另一樣重要的東西——皇權。千百年來,自儒學興起以來,身高志潔計程車大夫都是按照上面那些要求乾的,但從來都沒有人敢說破,因為終究這是家天下!脫離皇權的學說,從古到今,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就像墨家的兼愛非攻,道家的無為而治,縱使還在流傳,但也就只剩下這點虛名了。
趙秉安一直以為他真的徹底融入這個時代了,但其實他沒有,他的骨子裡就透露著對皇權的無知無畏,而這一點是上位者絕對無法忍受的。現在沒有被人識破不是因為趙秉安多麼擅長掩藏,而是因為他還沒有與那些事情接觸的機會。除非他一輩子不得志,否則他就一定要改掉這個脾性,從骨子裡抹掉那份在邵雍看來不知道從哪來的傲氣。
趙秉安一直以為眾生皆醉我獨醒,卻不想是他自己在眼前遮了一層業障,忘了最基本的謙卑!今日見到的這些人,不管身份幾何,境遇悲喜,深究到本質,都能感覺到他們對於天地,對於規則,對於傳統的敬畏。而這也是《論語》終篇裡最後一段他還沒有領悟的真言,“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
老師,這一課,弟子受教了!
接下來,他就在茶鋪裡靜靜的坐了一天,也看了一天,人生百態,酸甜苦辣,真真是最微妙不過了。
趙懷珉倒是在客棧裡著急了一下午,還以為出來第一天就把侄子弄丟了呢,直到天色快要暗了,去尋人的下人才和趙秉安一起回來。趙懷珉看著侄子完整無缺,可算是鬆了口氣,又不好當著下人的面訓斥他,只能叮囑以後出門在外要在意時間,到底不是家裡呢。趙秉安噙著笑,點頭應是,趙懷珉看侄子態度很好,也就不多為難他了,囑咐下人多注意些,就先讓這孩子上樓休息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老覺得這孩子比以往有所不同,又說不上來有哪不對……
三月八號,離春闈還有四天,除了昌平縣尊,該拜訪的人該送到的禮都已經完成了。今天,趙秉安就不必再出門,要開始在客棧裡好好溫書了。至於趙懷珉嘛,他今天倒是有一件正事要做,打點好從家裡帶過來的司儀還有父親的印信,便讓得力的下人把東西還有名帖送到了縣府後衙,雖說開考前主考官要避嫌,但投名貼禮也算是一種慣例了。
這多流行語於高官勳貴之間,明面上是說不要因為這是我家孩子,你就瞎放水,要公正,咱們不搞特殊。但實際上呢,人家已經跟你說,這是我家孩子了,你就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而且能在京城附近應考的,誰家沒有點背景,你要是真的不留一絲情面,以後還想不想在上京混了。
昌平縣衙裡,王開遠就正在看著那一堆名帖苦笑。底下人都羨慕自己有個好出身,仗著老子哥哥們不用費心就能坐上高位,可誰知自己的難處啊。哥哥們都戰死沙場,徒留下幾個孤兒寡母,若是父親能一直年輕,一直征戰,那倒也沒什麼,可父親早已年老體衰,早年在戰場上的諸多傷病,臨到老了也都找上身來,現在無非就是在強撐日子罷了。
一旦父親去了,自己就要丁憂三年,撫遠將軍府在朝中就無人能支撐門戶,三年,等到自己起復的時候,朝堂上恐怕就什麼位置都沒有了。而且,自己從的是文官,父親在世的時候,他那些故交好友或藉著交情這個藉口可以拉自己一把,等到父親去了,文武不言,那些大人們為了避諱,恐怕要伸手就不那麼方便了。
扯遠了,現下是眼前這關難過啊。本朝律法明令,童生取率按所屬縣戶多少來定,昌平雖在京城附近,但下轄人口並不多,滿打滿算不會超過八萬戶,按千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