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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裴熙神情的時候,回過味來,吃驚道:“你的意思是……九叔像阿婆,唔,不對,應該是像沒阿耶之前的阿翁一樣?”
“太子妃端莊賢德,卻不為太子所喜,東宮花紅柳綠,妾室險些將太子妃擠兌得抬不起頭來,太子卻依舊無兒無女。”談到和自身有關的事,裴熙的神色有些陰鬱,“為大郎君遇刺的事情,我奏摺發了,密摺也發了。結果呢,送奏摺的人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送密摺的人卻一連折了三個,再無半絲音訊。”
如今長安局勢混亂得很,他的祖父身為屈指可數的封疆大吏,顯然是各方拉攏的物件,故他不準備發密摺給他的祖父,讓對方知曉這件事。
裴家的路,未必是他的路。
當然,不想歸不想,可這並不表示他不會做做樣子。
“無子”是個多好的理由啊!可以廢后,可以奪爵,自然也能重新考慮皇位繼承人。依裴熙對太子的瞭解,這位天之驕子可不是那麼會隱忍的人,哪怕他沒繼承穆皇后的體質……“也有人會樂意誤導他的。”
不必裴熙多言,秦琬也知曉此事的嚴重性。
秦氏皇族的子嗣本就不怎麼繁盛——太祖長子幼年夭折,唯餘太宗一子;太宗七個成了年的兒子,只活下來了聖人和蜀王兩個。其餘五子,戰死了一個;嫡長子本是太子,後被貶為庶人;另外兩個在聖人登基之後不服,起兵造反,被砍瓜切菜般跺了個乾淨;剩下一個貪圖享樂的湘王,將封地的天刮高三尺,鬧得百姓起義,爵位自然也沒保住。就連蜀王,嫡出的兒子也早早死了,爵位後繼無人。也就是說,秦琬連個遠一點的堂叔伯都沒有,更別提這些人的後裔。
較之太宗,聖人的子嗣又興旺些,共有九子,即代、梁、齊、趙、衛、魏、魯、韓八王和太子。只可惜,二皇子梁王和五皇子衛王是犯了事也過了世的,早逝的齊王也只有一個嫡子傳承香菸,代王沒有嫡出的兒子。哪怕是太子想過繼,也只能從趙、魏、魯、韓四個兄長那裡過繼……與其日後鬧出什麼神主牌位生母養母的事情,生父養父處理得一塌糊塗,還不如直接換個人做太子。
“還有藍氏。”
“藍氏?”
裴熙點了點頭,嘆道:“太子仗著聖人的寵愛,驕橫跋扈,不敬兄長。聖人為告誡太子,抬舉藍氏,每與太子衝突一次,藍氏的份位就必定要晉一次。”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留給秦琬思考的空間,見秦琬若有所悟,才繼續說:“聖人為磋磨太子的性子,當真用心良苦,但以我對太子的觀察……”太子若真以為聖人對穆皇后的情分日薄,又因膝下空虛而心虛,加之穆家勢力大不如前,幾位兄長咄咄相逼,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蠢事,也是極有可能的。
秦琬小雞啄米似地,不住點頭,裴熙正得意自己有個不會拆臺的聽眾,就聽得秦琬問:“太子看不出來,別人也看不出來麼?”
裴熙拉下臉,不大高興地說:“像我這樣聰明的人,天底下又有幾個?”
像你這樣聰明的人,天底下雖不見得有幾個,卻未必沒有,只是……像你這樣膽大的人,才真的是獨一無二吧?
瞧出秦琬的不以為然,裴熙深吸一口氣,心道這小丫頭見的世面少,我才不和她一般見識。再說了,見過我這樣的聰明人,將來她見什麼人都會覺得對方蠢笨,豈不妙哉?
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秦琬吐了吐舌頭,十分急智地轉移話題:“阿耶常說,太子若出了什麼事,咱們也討不得好。但我不明白,本朝雖立嫡立長,可阿翁若選擇了旁的繼承人,不能另立皇后麼?”
見裴熙有些驚奇地望著自己,秦琬忙道:“我知曉帝辛舊事,但我朝雖重嫡庶,卻沒這麼嚴格。如今中宮空虛,再立繼後,應該是可以的呀。”除了夏太祖,也沒人真死板到一條不漏地執行這些規矩吧?
她口中的帝辛,即商的末代君主紂王。
帝辛乃帝乙少子,與帝乙的長子啟一母同胞,但這兩兄弟的生母生啟之時,尚且是個妃妾,生辛之時,已是王后,故帝乙立嫡而不立長。
夏太祖本想學習這一條,規都規定下來,想想後代子孫未必會像自己這樣,若是有喪心病狂之徒為了登基,將上頭兄長殺光,內耗只怕會十分嚴重,故沒將規矩定得太死。若聖人真看中了哪個兒子,立對方的生母為繼皇后,大夏可不就又有嫡皇子了麼?
裴熙聞言,笑了笑,感慨道:“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裴熙蹲下來,望著秦琬,輕聲道,“聖人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