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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欽遞過畫匣,說是族侄晏子欽求見叔父晏知州,那下人知是內親,脅肩諂笑著接過禮物,正趕上另一個前來拜見的人進門,卻是個面黃肌瘦、形容枯槁的中年文士,一身青衣素服更顯出他此時的失意落寞。
見此人的穿戴像是白丁,那下人也倨傲起來,拿鼻孔瞧人,道:“何方人士啊,找我們官人何事?”
素服男子面露不屑,欲拂袖而去。晏子欽見他身量雖不高,眉眼亦不軒昂,可是雙目灼灼,神態剛毅,不同流俗,勸道:“兄臺何苦為了一個刁奴動怒,莫耽誤正事。”
經他一勸,素服男子這才對著下人敷衍道:“真定范仲淹,應晏殊晏官人之約前來拜見。”
下人沒好氣地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討好一番晏子欽。等到客堂裡只剩下晏子欽和范仲淹時,二人客套了一番,交換了年庚、出身,原來范仲淹是大中祥符八年的進士,現任興化縣令,因母喪返回應天丁憂,晏殊賞識他的才華,想把應天府學的教習一職託付給他,特地邀約一見。
二人並肩坐下,不一會兒,剛剛進去的下人極不情願地出來了,挑開簾子請范仲淹入正堂。許安有些意外,和晏子欽互看一眼,良久,范仲淹出得門來,手中卻抱著晏子欽剛剛送進去的畫匣。
一見畫匣,晏子欽就明白了,晏殊不願見自己。范仲淹把畫交給他,面上也有些尷尬,只道:“尊叔……對此圖軸愛不釋手……摩挲了許久才肯收入匣中……”
言盡於此,別的話就不方便說了,誰知正堂方向忽然傳來嘈嘈切切的琵琶聲,是晏殊橫抱著琵琶唱著剛填的新詞——
漫取忠臣比芳草,不知讒口起椒蘭。
主父仲舒容不得,未知賓閣是何人。
不消說,這首小令感嘆自己遭讒言戕害,更是諷刺晏子欽娶了樞密使的女兒是攀附權貴,自己不屑與之為伍,末了,一摔撥片,又隔著簾子補上一句:“你成了曲章的朋黨,就去巴結你們的皇太后,休要和我這個鄉下野人攀親,不敢當!”
這下晏子欽只有苦笑了,和范仲淹在門口攀談了一番,互相欽佩,許諾以後書信來往,因范仲淹還在居喪期內,不便以酒食相待,於是拱手告別,晏子欽帶著畫卷回到驛站,進門時正撞見明姝在和春岫盤坐在榻上簸錢,明姝一邊翻飛著一雙素手接金幣,一邊道:“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放下金幣,卻見畫卷還在許安手裡,很明顯,這位“晏小神童”在“晏老神童”面前吃癟了。
“娶了我,和你的長輩鬧得不和,後不後悔?”屏退旁人,看他有些悵然若失,明姝拉著他的衣袖調笑。
見晏子欽臉上一紅,像個欲熟的蘋果,明姝湊得更近,戳著他的臉蛋,笑道:“要不然……休了我?”
她的話一半是玩笑,另一半倒還真有些認真,可晏子欽卻搶著打斷她,皺著濃眉正色道:“這話也是隨便說的?我豈是那種背信棄義、拋棄妻子的人,古君子有言,‘身不二色’,既和你做了夫妻,便是終生不能撒開手的!”
“什麼?這個幼~齒小男生還想著和我共度一生,我可是連和他‘共度一宵’的*都沒有呢!”明姝想著,一陣激靈,連忙放開他,抱著膝蓋躲在木榻的一角,嗔道:“什麼拋棄妻子,你有‘子’嗎?”
晏子欽摸摸腦袋,疑惑道:“對啊,你說……孩子是怎麼來的?”
明姝真想抽自己兩個大耳光,怎麼又把話題往危險領域扯?
“……”她不置一詞,想裝傻混過去。
晏子欽又道:“是不是同床共枕久了,自然就有孩子了?”
明姝趕緊順坡下驢,“對對對,夫君果然聰明,不愧是狀元,醫書上說‘陰陽交感,誕育萬物”嘛,夫妻之間陰陽感應久了,孩子就出現了。”
晏子欽忽然睜大了眼睛看向明姝的肚子,“那……娘子該不會……”
該不會什麼?明姝摸摸自己的肚子,頓時一陣冷汗,這小傻子不會以為自己憑空懷孕了吧!
“我們年紀太輕,是不是不該這麼快有孩子啊?”晏子欽陷入了沉思。
“對啊……”明姝託著腮蹭過去,“所以我們不能總膩在一起,不好的。”
“不好嗎?”晏子欽輕聲道。
“外人看了要笑話的。”明姝的話讓他一陣臉紅,他趕緊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揹著手離開了。
“我……我去和驛站裡其他人聊聊。”消失在門外前,晏子欽如是道,可在明姝眼中,這傢伙繃著一張一本正經的臉,可是連耳朵尖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