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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得海面上波紋的尖端也是一樣的反光。原本深藍如墨一樣的天空漸漸泛起一種羅曼的粉色,清清的淡淡的,溫柔已極猶如第一次的親吻。淡淡的大片的雲把那種粉折射出各種深淺,整片天空華麗虛幻得好似一幅浪漫主義的油畫。
兩個人並排地坐在一起,我微微靠在他的肩上,手指絞纏在一起,只是輕輕的些微的肌膚摩挲,就給人一種溫暖而安心的親密感。
我看著那幾乎攫取了整片天空的玫紅色:“年年這個時候我坐在海邊低低的圍牆上面就會想,要是有個人能陪我一起看新年第一縷陽光就好了。就像是旅行那樣,遠離開所有的喧囂和嘈雜,也沒有煩人的雜事。只要有個人陪我坐在這裡,聽海浪的聲音,分享新年的第一個感動。”
他微微地笑,整個人被粉色朝霞的光輝籠罩著,即使穿著線條清俊分明的黑色風衣,仍然有一點點慵懶的意味,彷彿從一切凡俗事務中猛然釋手,只想靜靜地體味這一刻:“很多看起來微不足道的願望,才是最難實現,甚至是永遠都實現不了的。”
“因為太細小或者是太輕易就能實現,反而被忽視了麼?明明實現起來,所得到的幸福感是完全不比其他的願望來得少。”
他側過頭來看我,黑髮被海風輕輕地吹開露出額頭,霞光下面更加顯得眉眼溫柔而清俊,彷彿是神祗雕琢了千年最終的藝術品,集中了所有的美好,毫無瑕疵。
“因為都是太過微小的願望,太輕易就能實現,所以人總以為自己有無限的機會能夠實現,而從來不會把它們正式地列在願望的清單上。只是世界上沒有無限的機會這種事情的,大部分都在時限過期的時候變成了泡沫。那時候或者是無法回頭,或者原本微小的願望需要比原來高得多的代價來實現。”
“……聽上去太笨了。”
他笑著親在我臉頰上:“沒有辦法,這就是本性。”
我微微地摩挲著他的手指,乾燥而溫暖的紋路:“那如果很聰明呢?聰明到什麼都清楚都知道,什麼都有能力掌握,就不會這樣了麼?是不是那樣子就能夠避開所有遺憾和難受的事情了?”
他笑得風淡雲輕:“怎麼會。看得越清楚,才越知道有些事情的無奈和自己的無力。”
我有些意外地看他:“這麼慘?”
他點點頭,笑得明顯有些黠意:“嗯,很可憐的。”
還沒有來得及駁他,他抬手指了指海面:“太陽出來了。”
我轉眼過去看,果然。橙紅色的太陽又亮又遠,在天海交接的地方慢慢地升起來。天空越來越亮,那種蒼白的明亮驅散了邃藍的夜,方才還恢弘華麗的粉色朝霞,也被映襯得越來越淡,終於在轉瞬之間漸漸消失了。
在這微微溼潤的清晨,西方的天空還是深夜的藍,交接著殘留的羞澀一般粉紅的霞。他帶著笑意看我,滿懷溫柔,輕輕地吻在唇上:“新年快樂。”
突然想起來曾經看到過的,他靠在車上等人的時候那副讓人怦然心動的畫面。那被滿懷溫柔地等待著,守候著的人,是我麼?
只是這麼一個念頭,巨大到難以相信的幸福感擊中了我,於是湊上去回吻他:“新年快樂。”
新年過後,節日的氣氛迅速地消退,沒過了幾天就是我開學的日子。大學只有選課沒有班級的概念,所以就算是這個時候的轉學生也不顯得突兀。
司機把我在馬路邊放下來。我下來看指示圖找到了那棟教學樓的地址。進教室坐下的時候才來了十個人左右,好長時間沒有過學生的生活了,感覺有些違和。
教授瘦瘦的頭髮白白的,和這裡的所有人一樣英腔濃重。事實上除了口音,一切都沒有什麼大差別。上了三堂課,我看了下課表今天已經沒有課了,打電話讓司機來接,結果司機說已經等在下面了,我收拾了東西就從樓梯下去。貼著大樓的牆根往街上走的時候,一不當心在拐角險些撞上個人。我急急停住退後一步,抬頭一看,叫出聲來:“Denes?”
他也明顯意外地看我:“梳,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指指手裡抱著的書:“上課啊,今天開學第一天。你呢?”
他一如既往地西裝革履,外面加披了一件長風衣:“被拉過來做一個講座,朋友是這裡的教授。說起來你竟然還在上學。”
說起年紀問題我就很自滿地應聲:“嗯,我還小。”
他笑了下:“不要為這種天然的事情志得意滿。”
我指了指路邊停的車子:“有人來接我,要送你一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