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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時換了恭敬的神色,點點頭:“那麼,請進吧。”
不出我的意料,那兩個宮女隨我進來後就被幾個郜林少女引到一邊兒去了,她們雖鬧著要跟著我,拖著她們的女孩子卻都聽不懂大延話。
我不知她們是不是裝的——這裡的胡姬,哪有幾個是完全不懂大延話的?
但不論如何,那兩個宮女很快被嬉笑的郜林少女們拖拽著走了,我身後跟著的只剩下德蘭。
“大汗在哪兒?”我見周圍已沒有大延人,想也不用避諱了,便直接問了出來。
他突然皺起了眉,衝我使了個眼色:“大汗還在金帳裡呢!”
我頓悟,羽瞻來此應該是保密的,是而除了德蘭他們幾個之外,應該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哪怕是那些郜林使臣。
“請娘娘隨臣來。”
我跟著他穿堂過屋,終於進了一間看起來並不大的房舍中,可推了門進去,裡頭卻沒有人。
“這是什麼地方?”我轉頭問他,他卻不理我,幾步走到置於房舍正面的屏風後頭:“娘娘,請您過來。”
我雖諒他不敢對我做什麼,但碰到這樣的情況也頗為猶豫,鼓起勇氣邁步過去,卻見那屏風後頭赫然有一個巨大的地道入口。
“您從這裡下去吧。”他轉過身,從燭架上拔下一根巨大的蠟燭交給我:“這地道不長,但是起伏不定,娘娘小心別摔著……”
我一手拉著巨大的裙襬,一手擎著燃燒的蠟燭,既不能讓自己跌倒,又不能讓燭油滾濺在手上,走得相當辛苦。
我平日從不覺得自己這寬擺重褶的裙服有什麼麻煩的,現下方覺其累贅不堪,只是也不能撕了它去,只得半掙扎著前進。腳下的路面起起伏伏,果然甚是難走,有一段甚至是沒有階梯的下坡路,我橫了心想幾步衝下去,卻踩著前裙襬,差點跌倒滾下去。
還好,前頭的道路倏然變窄,我扶住路壁,半晌才驚魂稍定。
羽瞻是要讓我來見他,還是想讓我摔死在這破地方?我心中雖抱怨,卻明知自己臉上還有帶著幾分埋怨的笑。
可是,當我再把累贅的裙襬往上拽拽,打算再走時,身後卻傳來了羽瞻的聲音:“你想往哪兒走?”
我嚇得一個激靈,猛然回身,蠟燭都掉了,正巧滾在我衣裙上。織成裙襬的冰絲雖然阻燃,但袖子上綴的八光錦卻遇火就著,我一時完全顧不得看羽瞻,手忙腳亂地想打滅臂上突然著起的火焰,卻越撲越大。
火焰燎過面板,雖然一時感不到燙,卻有辣生生的疼。
他一步跨過來,利落地撩起我的裙襬,把起火的衣袖包了個嚴嚴實實。
及至他鬆了一口氣,將裙襬鬆開,發現衣袖上的火已經完全熄滅時,我已經急得把唇都咬出了血來。
這段時間,似乎是很短,又似乎是很長。
我在轎子上想了很多遍,我會在怎樣的情況下與他相見,怎樣說出這重逢後的第一句話,怎樣去討他的歡心。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幕,會是在這陰暗的地道中,他衝上來幫我撲滅身上的火焰。
蠟燭滾落於地,被他踩了一腳,現下,那原本燃著的火苗只餘了青藍色的一星,在我看向它時,終於滅了。
地道里一時黯然無光,我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便在我臉側。
而我,被驚得連事前想好要說的話都盡數忘光了,怔了許久,才感覺有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我冰涼的指尖。
“走這邊……再沿著這條路走,你就會活活摔死……這地道有好幾個機關。”他輕聲道,拖著我的手,在牆上摸索了幾下,另一個方向便有一扇門敞開了。
我不知該說什麼話,也許什麼都不說才最恰當——隨著他一路前行,我幾乎盼這路走不到盡頭。
可終於,在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不大卻裝飾得格外精巧的小房間。
而進了房間,他便把我的手放開了。
不甘心等那一抹溫暖自我指尖抽走,我倉皇地伸出沒有被握住的右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過身來注視我,眸色在滿堂燭光中流光溢華。
他瘦了呢,我頗為心酸地想——我想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可又生怕一鬆手他便會躲開……
淚水,不知什麼時候便溢滿了我的眼眶。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想當著他的面扮可憐來博取同情,可這樣的時刻,我實在難以自禁地心意激盪。
“哭什麼?”他仍作出強硬冰涼的口氣,可我聽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