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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起來。
“殿下,您別哭……別哭,”她細聲的勸慰裡有慌張:“在這兒哭,多傷體面啊……”
體面算什麼,我還有什麼體面好顧?要說不體面,還有比被他用刀指著的那一刻更不體面麼?
“他們是您的臣子……您不可以讓他們看到您軟弱啊。”那冰冷的手指張皇地在我臉上擦拭:“您別哭啊,殿下,奴婢求求您別哭,您哭了丟的可是整個大延的臉面。”
她不說大延的臉面還好,這一說,我想起我和羽瞻漸生嫌隙的整個過程,對“大延的臉面”這玩意更是深惡痛絕,眼淚雖憋回去了,可一腔的怒火卻無從發洩。
“走!”我狠狠丟出這一個字,卻感到自己的心肝都在顫。
我踏下的腳步倉皇,幾乎是逃走般急促雜亂。
我不敢去妄測羽瞻對我到底是什麼情,但今天德蘭的每句話,都像是刀一樣,捅進我心裡最軟,平時連觸都不敢觸一下的地方!
如果羽瞻知道這幾句話就能讓我當著眾人落淚,心裡會不會有一點感觸呢?
我把接下來的一夜未眠歸罪於前一場睡得太久,可卻分明知道,在我心中時刻縈繞著的那句話,到底是來自誰的聲音……
他在放火燒掉臨薊王府前,猶要我早些離去,可那之前的一句“為什麼要相信背叛朕的女人”,也同樣出自他口中。
到底是有情呢,還是絕情……
輾轉一夜,第二天破曉時,枕邊已經有了一片溼漉漉的冰涼。
我攬鏡自照,方覺這一夜之間自己竟然紅腫了雙眼,容顏也有了難以說出的縷縷憔悴。
他……不,我不能再想他了!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纏綿,不是說疼痛能夠提醒自己保持清醒麼?為什麼此時我只有不絕的悵惘和心酸?
輕輕的腳步聲從迴廊上傳來,我知道那是戲雪——只有她能猜到我昨夜是怎樣的輾轉難眠,也只有她才明白我現在不願意被任何人打擾。
當年一直跟著我的人,也只有她了。可因為她的丈夫,我連對她放心都不敢。
但是,她還是推門進來了:“殿下,您起了?”
我對她笑了一下,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外衣。
“您該叫奴婢們一下呀……這樣凍著了怎麼辦?”
她走向長窗,我這才發現這窗戶一夜沒關,怪道我下了榻還覺得冷。
“皇上今天要殿下過去……賜宴郜林使者,您得穿郜林衣服吧。”她似是無心,但說出這話後便屏住了呼吸等我回答,顯是心有惴惴的。
“隨便吧。”我心中雖狠狠一疼,卻仍擺出了淡然的架子:“什麼時候?”
“再過……”她掃了一眼宮漏:“三個時辰。”
剩下的時間,我都在她們的擺弄之下度過。重新穿上了郜林可敦的盛裝,我卻發現自己已經撐不起這衣服了——頭冠太重,那些翡翠和珊瑚幾乎要墜斷我的脖子。
原來,古人詩裡寫的“弱不勝衣”是真的,可是我如何在一夜之間就成了這樣了呢?
“殿下您要好好補補身子啊。”戲雪也發現了異常:“要不奴婢先幫您把頭冠取下,待到開宴前再戴——這頭冠也太沉了。”
“再沉,有江山沉麼?”我對著鏡裡的自己一笑:“本宮的頭上還壓著大延江山呢……多一頂頭冠,又算得了什麼?”
也許是我過於託大,在開宴前一會兒,我便已經感到體力不支了。眼前的眩暈和背後滲出的冷汗,無不在提醒我自己的身體已經很難撐到宴會結束了。
可是,我實在不願再失了分寸顏面——昨日的哭泣已經夠示弱了,難道今天當著至琰的面我還要昏倒麼?
郜林的使臣們按時到達,列坐於堂下。規整的行了禮再開宴,一切都按照預定的程式進行。
可我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和昨天相比,他們換了衣服,但那並不是我感覺異常的原因……
我在珠簾後,將那些人一個一個地看過去。除了德蘭形貌自然之外,剩下的諸人,卻都低垂著頭,連副使也不例外。
郜林人的帽子極大,足以遮住側顏。是而我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
但是,當我的目光落到站在德蘭身邊的那名“侍衛”身上時,心卻沒有來由地重跳了一下。
定睛再看,那人的側影真的像極了羽瞻……會是他嗎?
我竭力調動昨天的全部記憶——可是,昨天我沒有看到過一個長相、身材和羽瞻有半分類似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