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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靠在他身邊,便不說話也是好的。也許,也只有不說話的時候,我才能有那樣的安心感——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下屬,不需要處處承蒙巴結,不必擔心他顏色一變就傾了我那片天。
隔著厚厚的冬衣,我觸不到他的溫暖。但將頭埋在他肩窩,呼吸的卻全是他身上那我熟諳的氣味。
過了或許是很久的一段時間,我仰起頭,卻發現他正帶著微笑,容色和暖。
“怎麼?不想靠著了?”此番話語說出,真與白日裡那個言辭冷漠的他判若兩人。
“不……”我慵懶地扭了扭腰,琢磨了個舒服的動作,改為靠在他臂彎中,正面恰好對著他臉頰。
“嗯?”他也抖了抖肩,手下滑到我腰上:“怎麼想起跑到這裡來?”
“想你了。”我臉漲熱,口中卻毫不猶疑地將這話說了出來,他眼眸一亮,隨即便被我親啄在了唇邊上。
他的臉上頓時開出了花一般燦然的微笑,唇微開,卻沒說什麼,似是在猶疑怎麼開口。
我的笑,在臉上慢慢僵住,他會說什麼?
“你……方才哭了?”我想主動挑起一個話題,但這話問得笨拙,一出口我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去。
他臉上的羞窘之色一閃而逝,竟然慢慢點了點頭。
“為什麼哭呢?”我側了頭看他。
“怎麼才能討你歡心呢阿鳶?”他不直接回答,卻丟擲了這樣的問題:“要對你多好,你才會成為我的妻子,徹底成為我的妻子呢?”
我心頭一痛。我何嘗不想能有一個單方的立場,能夠滿心滿意為他打算,再不在雙方之間斡旋。
“等臣妾不再是公主的時候……”我低垂了眉,只要有一日南方的國家叫大延,我就不可能徹底成為他的女人,徹底成為郜林汗國的皇后。
“怎麼可能呢。”他愴然一笑:“若朕罔顧你的意願,干涉大延,或者索性滅了它,你會怎麼樣?”
這話並未引出我的回答,聽他這樣問出,我幾乎沒來得及思索,眼淚便大顆大顆滑落:“臣妾擋不住大汗的夢想。若真有那一日,臣妾仍然是臣妾,只是……”
“只是再也不是我的阿鳶了。”他接了我的話:“再不會用這麼依賴的目光望著我,再不會傾心追隨於我,再不會在這樣的夜裡一個人跑來找我。是嗎?”
我凝望著他,緩緩點頭:“但是,就算那樣臣妾也還是會留在您身邊啊。”
“沒有你的心,有你的人又有什麼用?”他執拗地看著我,似乎要看到我心裡去:“有人說我該殺了你,這樣再沒有人攔著朕一統天下,可是,沒了你……朕實在不知怎麼過下去,還為什麼要過下去。”
我被他那句“殺”給嚇了一跳,但心頭又隱隱覺得也許這是唯一兩全的法子。我不必煎熬輾轉,他也可以實現一生的雄心……可他在留戀,他的手臂收緊,與我緊緊依偎不願鬆開。
雄主所不可割捨的唯有天下,而傾心於兒女情愛的,全是昏君。
我心頭時喜時悲,但自殺,這個念頭如同種子一般扎進了我的心中,就難以再拔出了。
溫熱的水珠墜在我臉上,四分五裂,我為什麼要做束住他翅膀的繩索,我為什麼要看著他兩難抉擇?
“朕不管了。”他似是下了莫大的決心:“只有一條路,阿鳶,慕容朝說了什麼也好,內線損失多少都行,無論如何朕都會讓你當上女帝,否則再沒有兩全的法子。我舍不了天下,也舍不了你。”
“還有一個法子。”我恍惚之間竟開口說出:“若是臣妾死了,您的路就再也沒有牽絆。”
他的手原本繞過我的腰握著我手,卻在聽此一言的時候僵直了一瞬。
“不許亂想!”斥責隨即跟到:“你敢死的話,朕一定將昌興都燒得渣都不剩……你要是想靠死來解脫自己也成全朕的霸業,朕就讓半個大延給你殉葬,說得出做得出!”
我不再多言,朝他懷中縮了縮,他似是覺得我冷,將我抱得更緊,撥出的熱氣便呵在我頸邊。
“再不許亂想……”他重複:“朕的願望是和你一同君臨天下,明白麼?要有你,一定要有你在身邊。”
不知這樣依偎了多久,他終於起身,取了幾條厚毛皮墊子鋪好,擁著我躺下。
火盆劈啪作響,油燈散發出乳油敦厚的香氣,我在他懷中輕輕啜泣,接受他不時落下的吻。過了一會兒,也便睡過去了。
沉入黑甜鄉之前,彷彿聽見了一聲悠悠的嘆息。
這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