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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聲像風,在我的夢境中穿行嗚咽,越過重重關山。
我依稀見到卸甲山圍場裡那頭髮半長不短的少女神色鬱郁,郜林貴族打扮的少年手中捏著細細微黃的鷹笛,為她吹奏一曲以助她寬心明志;見到雲上宮滿殿披素,公主將手中的正紅色璀璨盛裝丟給宮女,只道夫婿都不在了還留著嫁衣做什麼;見到年輕的可汗將新嫁娘擁在懷中,她腹部的傷口不斷湧出鮮血,他幾乎瘋狂地策馬狂奔,卻又那麼小心避過觸及她傷處所插的刀;見到懷中抱著愛子遺體的貴婦搖搖欲墜面色枯槁,戎裝的君王緊緊將她摟在懷中,細聲說著什麼。
是“回家”嗎?
哪兒是家?我恍然驚醒。那是我們一起攜手走過的路,就算是步步血步步淚步步驚魂,到底有彼此相依相伴不離不棄,到底有一樣的喜一樣的悲;可如今,卻也許再沒有那樣的“家”了。
是什麼時候起,他與故國,我只能從中擇一,卻無論怎麼選都不甘不願呢?
若一步踏錯,定萬劫不復……
我伸出手,想觸他溫暖,可卻摸了個空,睜眼,他果然不在我身邊。
大帳燈火輝煌,只餘我一人。帳外果有烈風呼嘯。
我倉皇起身,披上皮氅便推門衝出,卻被帳外的侍衛擋住。
“大汗呢?!”我驚慌失措地衝他喊,雖近在咫尺,迴音卻被風盡數刮碎,聽到的幾個詞連綴出的卻是宛如夢魘般籠罩了我的訊息。
夜半突然起了暴風雪,安向禮就藉此機會失蹤了。他帶著傷,若是沒有人營救定是跑不遠,可是比至巡夜計程車兵發現他帳前的守衛已經倒斃,風雪已經將他們逃走的馬跡漫蓋住了。
羽瞻親自追蹤,整個營地一半計程車卒都隨他出去了。
我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心頭一緊,忙道:“傳令,將公主皇子和至琰國舅都帶到金帳來,派人嚴密監視大延的使團!”
“監視?”那侍從頗為彷徨:“如何監視?”
“如他們老實待著,另說,如有異動且難以控制……”我咬緊了牙,吐出四個字:“格殺勿論!”
我不知道大延的使團來了多少人,是不是有實力擊垮羽瞻留下的軍隊。也許這當真是個巧合,可是我不敢託大——一切看起來都像是調虎離山的計謀,甚至那使臣滿面鬍鬚的武人相貌也成了我猜想的佐證。
如果他們存有將羽瞻引出營地然後顛覆斡爾多城的心,那麼今日發生的一切,除了大風之外都是他們可以安排可以控制的!
如果是這樣,他們的目的一定不止是至琰或者我。只要擊垮了羽瞻的直屬軍隊,郜林汗國就會隨之覆滅吧?還有比這樣一個風雪夜更好的機會嗎?
一名侍衛領命飛奔而去,我抬起頭望著天空——巨大雪片被狂風吹成刀鋒般冰冷銳利的存在,擊在面龐上立刻化成一絲潮溼堅硬的刺痛。
雪夜裡常有的棕紅色天幕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殺機?
希望我的佈置只是虛驚……如不是,希望這一切還來得及。
可上天似乎是嘲笑我的祈禱,便在這一刻,南邊天空被照出了一種詭異的紅,伴著滾滾煙塵而來的熱量,分明講述著一件再清楚不過的事實:大延使團果然有鬼。
我不說話,身邊侍立的侍衛也不敢開口,只靜靜望著南方的大火……羽瞻會看到嗎?他能及時趕回來嗎?如果大延使團敢作亂,只憑營地內僅存的兵力,我實是沒多少把握。
靜默直至茨兒和塔麗護著三個孩子趕到才被打破。嚎啕大哭的珠嵐撲在我的裙袍裡,聲聲喚著阿孃,只道她怕;至琰捏緊小拳頭,竟是恨恨不言語;唯有白倫仍然迷迷糊糊,見我在,規矩行了個禮便自顧自進了金帳睡覺。
我想讓珠嵐和至琰也去休息,這兩個死活不依,珠嵐更是抱緊我的腿不肯撒手。
想是被嚇到了,這兩個孩子還沒經過這樣的陣仗呢,而她盡數壓在我身上的重量卻給了我一種奇異的安慰感——我是他們的倚靠,在羽瞻回來之前,我這斡爾多城的女主人必須保護這裡的子民。
時間過得太慢,南方的呼喊聲卻一刻不停。我不知道那裡的情況,只盼天快些亮,羽瞻快些回來。
東方現出微白之時,那去傳令的侍衛帶著大延的使臣到了金帳。
茨兒和塔麗引著孩子們去銀帳暫避,我理理被夜風吹亂的頭髮,拉直衣襬,在屬於我的座次上坐正了。
“參見殿下。”那使臣進了帳,卻是跪了下來。
“免禮平身。”我訝異於自己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