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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和他的距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指甲已經繃成了發白的顏色。
陽光投在黑色的鐵箭簇上,血槽泛出冷質的光。他以箭矢對準遠處馬背上的兩人,神情峻厲,容顏是如同金錯刀般鋒銳剛烈的美。
終於,他手指一鬆,那箭羽呼嘯而去,便在一瞬間,他們同時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那位側妃,如何處置?”是大延的使臣問出這樣的問題。
“殺了吧。”他不動聲色:“不過,上天想是不會收有殘缺的祭品。今日不能處死她,明兒個,可敦親自監刑可好?”
我不意他最後一句話是向我說,愣一剎,方點了頭。
“魂遊天外的,是做什麼呢?”他坐下,聲音不大,聽不出情緒。我垂了首,不知如何答。
場中,幾名士兵上來,將箭桿剪斷。那一箭卻是穿過額勒雅的肩頭,又沒入了安向禮脊背。若不將箭桿截斷,竟不能把這兩人分開。
可變生肘腋,就在那箭桿斷開的一瞬,額勒雅猛然發力睜開了那幾名士兵,卻是朝著方才要舉行人祭的臺上衝去。
羽瞻勃然變色,大呼:“快,抓住她,別讓她上去!”
自有幾名士兵聽到此語便發足狂奔追她,可隔了一段距離,額勒雅又跑得幾乎瘋狂,卻是沒追上。
她到了臺上,竟不知從哪兒翻出一把精光閃爍的匕首,朝著自己的咽喉插去,隨即拔出,那滾燙的血液噴濺而出,用來接血行禮的玉杯,頃刻滿了。
直至她身體軟倒也不過是一剎間的事,可我心中卻如風如電地轉了好幾個念頭。這祭祀只需一個人,她死了安向禮便不必死,可她身體有殘缺,這樣的祭品,天神會不滿意的,也許會降下災禍……
羽瞻的憤怒是明擺著的,卻也無法可想。他能讓活人死,卻總不能叫死人復活。
“就這麼進行吧。”他恢復鎮定只需要很短的時間:“把安向禮押起來,三日後祭祀大延先帝,再以他當祭品!”
可我卻回不過神來,這一切發生得莫名其妙,無法預料。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這場本應該盛大莊重的祭典,已經被額勒雅給毀了。
所幸之後的一切尚算得了順利,祭典結束,羽瞻和那使臣一道去金帳裡商議三日後父皇祭典的規程,我卻感到疲憊不堪,只想回去休息。
當我歪在榻上,雖思維混亂,卻很快陷入了迷糊的狀態。唯有瓊月的事情,在心中始終清晰。
安向禮的同夥會怎麼對她?這孩子那麼小就沒了父母,在宮廷中也要看人臉色生活,已經夠可憐的了,怎麼還能讓人傷害她呢。
可我要怎麼做才保得住她?
及至我醒來,天色已全黑,羽瞻卻並未回來,連塔麗和茨兒也都不在。我突覺孤單寂寞,一種要去找他的衝動如蔓草般在我心中盤生,於是披了氅,一個人去了金帳。
果然已經很晚了。宮帳城內處處燃著火把,巡夜計程車兵在幾座帳之間穿行。可我總覺得有黝黑的鬼魂跟著我——是額勒雅嗎?我怕,腳下加快步伐,直到那熟悉的大帳在我面前出現。
“娘娘?”守衛的侍衛認出了我:“您怎麼這時候來了?”
“大汗不在麼?”我不回答他的問題,我只想找到羽瞻,告訴他我怕。
他頗有為難之色:“在……可是大汗他睡著了。”
不知為何,我卻鬆了一口氣,笑道:“不會打擾他,讓我進去好嗎?”
他自然不敢違拗我,替我拉開門,揭起了簾,我側身而入,一眼便看到羽瞻伏在案上。
金帳中雖沒有床榻,但處處皆鋪了厚毯子,就躺下也沒什麼不妥,他何苦伏在案上睡呢?我輕咬了嘴唇,又怕他著涼,躡手躡腳到他身邊,將他那厚厚的毛皮袍子覆在他肩上。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醒了過來。許是因為方醒的緣故,眼睛晶瑩水亮。可我分明看到他臉上有白色的鹽跡。
是方才流過淚嗎?為什麼呢?我腿一軟,跪坐於他身邊,他看著我,一時也沒有說話。
我顫抖著伸出手,觸到他臉頰,想為他拭去那鹽跡,卻在那一刻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怔怔與他對視,他的眼眸如海一般遙不見底,裡面的神情卻是柔軟的。
我心中酸熱,不由將整個身子撲進他懷裡。他的手臂鬆鬆攬我後背,輕柔地拍打著。
風雪一夜憂
時間如絲緞般滑逝,我只偎在他身邊,心頭空茫茫的,什麼也沒有,卻又似處處皆欣喜平安。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