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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您不明白,仇楓遠是循著雪緋紅姑娘身上香氣而來,而雪姑娘……”他頓住了,只是看著床上的中年人,愣了一會兒,竟然從輪椅上掙了下來,“撲”地跪到了地上,“杳冥該死。”
“傻孩子,不許胡說,”莫谷主拉扯了兩下,苦於沒有力氣,只能放任池杳冥跪在地上,好在屋內地上是一層長毛細毯,倒不怕他受了涼,“我當初救了你回來,就是讓你用‘死’來慪我的?都說過了,即便這次沒有雪姑娘來谷,他也遲早能找來,這麼多年幽冥谷也算救了不少人,哪能保證誰都有那麼嚴的口風?雪姑娘能打探到渡江的身份,仇楓遠就更能,說到底,這些暴露身份的事還不是我教你們做的,他來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苦笑了一下,“再說我根本就沒打算躲什麼,當年來到這裡也只是圖個清靜而已。”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渺遠,聲音也低沉了下去,“說到底,我莫向年也不過是……”又笑了笑,“只是委屈了你們。”
“我不知他居然可以利用嘯音來激發毒性,”池杳冥慢慢把頭伏在莫向年床前,“是我大意,而且還這麼沒用,自以為是地做了些事情,卻反而……”他驀然有些惶恐地抬頭,看向莫向年青紫的嘴唇,“叔叔當年救的,真是個白眼狼。”
“閉嘴,”莫向年叱道,“我氣你是因為你自知身體的情況,卻和渡江一起,都不知安分,當年是誰答應我要放開的?原來發的誓是繞了個圈子,把我都繞進去了。”見池杳冥又把臉埋進去不說話,他放緩了語氣,“你不許再自責,也不要再找仇楓遠的麻煩,谷中的其他人,若是喜歡留下的,可以繼續留下,又想闖蕩江湖的,便不必有什麼顧忌,從此以後,幽冥谷就真正消匿於武林算了。”他用手撫摸著青年柔軟的髮絲,“總得保護好你冷姨和蝶丫頭她們啊。”
“莫叔叔只要將養好身體,我什麼都答應。”
“這又是個圈子,”莫向年無奈地嘆道,“我將養不好,你和渡江就繼續興風作浪?”
“不是……”池杳冥抬頭,唇角微微彆扭地一挑,“因為冷姨不要我保護,所以叔叔才必須要養好身子。”他似乎已經知道冷疏桐走到了身後,道:“是這樣吧?”
冷疏桐不輕不重拍了池杳冥肩頭一下,扶他上了輪椅,“杳冥也是剛醒過來,趕快回去休息,”她不由分說,推著輪椅送到了門口,看池杳冥的眼睛裡又黯了下去,知道他最後是故作歡顏,握了握他的手,“這事的確不怪你,我們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你叔叔生氣是擔心你和渡江。”
她看到韋渡江站在門前,於是向他點點頭,自己轉身進了屋中。
屋外,青衣白衣兩人,一站一坐,卻都未移動。
當顧夢蝶帶著滿身濃重的藥氣走回潭邊時,她瞧見公子和韋渡江斜躺在水榭之中,每個人的手中都是一罈梨花釀,壇已見底。
她驚呼一聲,跑過去試探住池杳冥的脈搏,又為他按壓全身的關節,急得滿面淚痕,忍不住跳起來捶打一旁的韋渡江,“你這個混蛋,不知道公子現在剛醒來,哪裡受得住這涼氣,又怎麼能一口氣喝下去這麼多酒,莫伯伯病成那個樣子,你要把公子也折騰……”口邊的那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憋了半晌,“哇”地哭了出來。
韋渡江和池杳冥看向顧夢蝶,兩人的眼睛裡都是一片迷茫,慢慢回過了幾絲清明,竟都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溢滿難言的酸澀。
“你們還笑,有什麼好笑!”
“蝶丫頭喲,”韋渡江愈笑聲音愈大,到了最後,誰也不知他是在笑還是在哭,抱起罈子將最後的殘酒一飲而盡,“咱們幽冥谷,要辦場熱熱鬧鬧的喜事!”本應該是最能引起歡笑的語句,此時自渡江口中說來,卻滲著無盡的悽楚。
“沒錯,好夢蝶,”池杳冥低低地笑著,“快去通知小柳他們,沒事的人都出谷採辦,咱們把冷姨,嫁出去!”
顧夢蝶從沒見過池杳冥這樣的笑容,彷彿是剝離了他全部的血肉後,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最令人痛不可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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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谷那場喜事,來得突兀,來得匆匆。
雪緋紅呆呆地看著顧夢蝶帶著人將所有的亭臺閣樓裝點成大紅,卻不由自主地覺得那紅色裡,泛出的是透骨的悽豔,就好像是焰火綻放消亡前,最後最絕美的瞬間。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融融喜色,雪緋紅卻將他們壓抑在心底的悽苦看得分明,她作為幽冥谷中的客人,坐在喜堂下,看著顧夢蝶將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