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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自己才大兩三歲罷了,卻已然經歷了這世上至深的苦難,而這苦難是他的家人引起,由自己的母親所施加的,少年沈洛卻是誰也怪不得。
曹姽覺得自己的話怎樣都顯得蒼白無力:“藥我已交給了你的同伴,嶺南溼熱酷烈,但是人若是想要活,一定都能活下去。”
沈洛整個人都顯得乾癟巴巴,曹姽猜他體內定是連流淚的水都沒有,可他仍費盡力氣對自己笑了下:“公主放心,阿攬他是好人。”
“希望當真如你所說!不然本公主要他好看!”曹姽踱了兩步,打量被拴在一起的兩人,這時才想起被扔在地上的那個囊袋,她嫌棄掉在地上的東西,卻又躊躇著拾起,傲慢地對那個奴隸道:“張嘴!”
那大漢吃飽喝足,往後想必也不會再被同行軍士為難,正是輕鬆愜意好時光,竟真的張嘴,曹姽利眸一閃,兩指疾彈,就把那個囊袋塞進了那張嘴裡。
她正竊喜自己得逞,卻發覺有人比她動作更快。她手指尚不及回收,就被那口森森白牙咬住了。
曹姽渾身都似被定住一般,只覺得那滋味兒說不上的難受,就是明明手指還沒被咬破,偏偏疼得厲害。且讓你知道若是妄自掙扎把手往外抽,牙口的主人便會真的咬下去。
曹姽疼得淚花直冒,隱忍著沒有出聲。
大虎撲上來,拿手上籃子劈頭蓋臉地砸那奴隸也沒讓他放手,一眾兵士和部曲自然也圍上來,那先前的黑臉大漢卻幸災樂禍道:“我昨日抽了他百來馬鞭都沒令他喊疼,如今公主娘娘這根手指怕是要做了雞腿兒啦!從前徐老六逮了只烏龜,愣是咬住他手指不放,最後把烏□割了,卻也還是沒用,硬生生斷了一指,如今已改叫徐龜佬啦!”
曹姽實在被他說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大喊一聲:“你們都不準動,背過身散開去!”
正往外抽刀的部曲默默停住手,閒雜人等只好走遠散開不看。曹姽慘然著一張小小白白的臉,悶聲道:“本公主說到做到,今日便繞了你,一切都不追究,且吩咐他們好吃好喝待你和沈洛,你就鬆口罷!”
那奴隸竟也不多糾纏,牙口一分便令曹姽逃出昇天,只是曹姽臨抽出時只覺食指指尖一陣溼熱,彷彿是被什麼厚軟之物結結實實地捲過。再看那奴隸,又是一副得食湯羹般的滿足表情,彷彿咬的是什麼珍饈美味。
曹姽拒絕去想發生了什麼,隨意在下襬上把手指拭了拭,方才僵著臉對兵士道:“天色已晚,你們還不找地界驛站歇腳,莫不是想賴在皇家寺院的私地不成?”
有人心裡嘟囔了句這公主娘娘忒難伺候了,天色就要漆黑一片,這讓他們一行人是要往哪裡去才好。
恰在這時遠遠傳來鳥啼,隱約是雙禽,叫聲此起彼伏、纏綿不絕。大虎突然轉憂為喜,暗對曹姽道:“公主,是夏日裡玄武湖上鴛鴦在叫呢!太子新婚,您又歸家有望,正是好兆頭吶!”
曹姽雙手一擊掌,才感覺興奮,復又轉為失落:“等到本公主回臺城,阿兄和嫂嫂就早不是新婚了。沒意思透了,回去回去!”
她臨去時不知為何下意識看了那奴隸一眼,不想那人也在看她。曹姽正尋思要不要摳了那雙亮得磣人的招子,那人卻帶著夜色將臨的詭秘及薄薄諷刺道:“公主,那並不是鴛鴦。”
曹姽皺眉,覺得興頭上被人一潑冷水澆到了底,就連那根指尖上都寒顫起來,一時大為不耐:“你一個北方的胡奴,也識得南地的水生禽鳥不成?”
那奴隸卻是胸有成竹的模樣,侃侃而道:“渭河邽山的洋水裡,有一種贏魚,魚有雙翼,叫聲猶如鴛鴦,平日極難得出現,一旦出現,不日必發大水。”
曹姽直直的一個激靈,她雖沒正經讀過幾本書,常為太子太師王攸所惱,然《山海經》卻是打發時間、獵奇嚇唬人的好東西,是以曹姽枕邊常伴。
因此她清楚記得《山海經·南山經》中記載:青丘之山,英水出焉,南流注於即翼之澤。其中多赤鱬,其狀如魚而人面,其音如鴛鴦,見則其邑大水。
大水!曹姽猛地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什麼。
她沖齡繼位,不過是因母親早逝,兄姐懼亡。而奪去曹修、曹嫿性命的元兇,便是承德十二年的一場遍及江左的大水災所引起的疫病。
那時自己居於臺城,不知朝政瑣事,只是知曉臺城內的人一天天地擔心流民湧入建業周邊郡縣,而母親臉上的憂愁一日勝似一日,太極殿東堂的燭火通宵不熄,一片人心惶惶,多少豪族重臣寢食難安。
再之後臺城便封閉,有病懨懨的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