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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傳來,大半個宅院都聽得見。
姜採青坐在偏廳喝茶,聽著那叫喚聲便擰了下秀氣的眉梢,這樣噪音擾民多不好!她正尋思要不要堵了嘴再打呢,便聽得一個平淡漠然的聲音道:“可嘆表兄這些年,一味仁善寬厚,竟養出這等惡奴來了。”
姜採青一抬頭,便看到裴三卻是從偏廳側門緩步踱了進來,換了一襲青玉色細布直綴,神清氣爽,一掃方才趕路的僕僕風塵,看樣子剛洗漱收拾過了。
“是我治家無方,驚擾三爺休息,三爺見笑了。”
姜採青忙擱下茶盞,起身讓了左側的主座。裴三也不推讓,便坐了下來,姜採青自去下首椅子坐了。裴三坐下後只淡淡說了句:“何須自責,這等欺主刁奴,也不是一日滋生的。”
說完便端起茶盞專心用茶,也不再多話,聽著那殺豬似的叫聲,蹇了下眉,似乎也是嫌吵了。
漸漸的,那曹管家也不叫喚了,鼻涕眼淚地哼哼唧唧,褲子竟也尿溼了。圍觀的僕役們紛紛捂著鼻子,一商量,他這熊樣自然不能往青娘子跟前帶,丟外頭吧,便一路拖死狗似的拖進去丟在偏廳門外,喚個小廝先進去回話。
姜採青心說,還當他有多大出息呢,這般不禁打。想想這年頭奴才也是家中財產,真打死他好像也不划算,便叫人先去追回了貪墨的銀子,至於曹管家——姜採青側頭看看裴三,那位爺卻像是隻為來喝茶一般,也不做主張。姜採青想了想,便吩咐道:
“把這個狗奴才,還有那賬房一起送到黑石莊去,好歹能餵牛挑糞呢。”她一抬手,對旁邊立著的宋莊頭說道,“宋莊頭管理莊子,便著人看著他,省得他弄什麼作妖裝鬼,莊子裡的活計,給他挑些合適的,總不能不出力,白養得他膘肥體壯的。”
那曹管家死狗一樣趴在地上,身上素色細棉的褲子都滲了血,看起來十分狼狽可憐。他在張家雖說是個奴才,卻也風光不少年了,頭一遭叫個年少的女子打成這樣,不禁又羞又惱,疼得咬牙。
聽見姜採青在裡頭一發話,曹管家眼前一黑,忙強撐著往前爬了幾步,扒著偏廳門檻,本來興許是想服軟求饒的吧,一抬頭正好看見裴三端坐上首,當下惡向膽邊生,竟拼著一點力氣,咬牙切齒地喊道:
“三爺,三爺明鑑啊!這姜氏……這姜氏就是個賤人毒婦!官人和大娘子一死,她便虐待舊僕,剷除異心,一心地獨霸張家!這賤人寵信長興那些個小廝,毫不避諱地養漢子……她這是見奴才這樣的舊僕礙眼,故意想除掉奴才,求三爺給小的做主啊!”
姜採青聽得眉梢一跳,飛快地瞥了裴三一眼,卻見裴三端坐那兒,眸光低垂,竟沒什麼反應。
“三爺,三爺……您可給張家做主啊,奴才在張家一向忠心耿耿,您給奴才做主啊!”
裴三終於放下茶盞,不耐地開口道,“傳我的話,這奴才刁惡欺主,方才那三十板子,是青娘子賞的,再去打上三十板子,算是爺代替張家舊主賞他的吧。”他說著揚聲對門口喚道:“裴平,你去看著。”
叫做裴平的,便是裴三那個背長劍的長隨。裴平應了一聲,隨即就有人拖起曹管家出去了。姜採青看了看裴三,見他神色淡漠,一下子也不知該說什麼,那曹管家的話,也不知裴三會不會疑心,又不好非得解釋一句“我沒養漢子”,好在裴三的態度卻分明是站在她這邊的,想了想便只說道:“多謝三爺了!”
“不必謝我。你可知你錯了什麼?”裴三。反問道,見姜採青神情微愕,便緩聲吐出一句:“除惡不盡,婦人之仁。”
“我……”姜採青窒了窒,心裡不禁有些惱,什麼叫婦人之仁?
“不論曹管家,還是前頭那綠綈,你倒是鄉愿的留他一命,哪天你若落到他手裡,他可會好心留你一命?除惡不盡便是養惡,那惡還是養來給你自己的。”裴三的口氣聽起來溫雅平淡,像是談論無關小事一般,說出的話語卻壓根不是那麼溫雅了。
當初張官人喪期裡,竟有人覺著裴三溫潤公子,有禮謙和,當他是個好說話的,殊不知這廝就是個表裡不一的陰狠奸吝。
“他是張家家奴,有身契的,我只當丟到莊子上去,家僕私逃是大罪,量他也不敢怎的。”姜採青弱弱地辯解。到底受了二十幾年的現代文明教育,現代面對大奸大惡的劫匪歹徒,還有人四處呼籲廢止死刑呢,要人命這樣的事……她輕易哪下得了手啊?剛剛還被罵作毒婦的,這裴三。反倒嫌她聖母了?
在這古代,要一個人的命似乎太容易,尤其一個家生子的奴才,跟跨院那拉車的馬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