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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玦曉得她不肯外出的真正原因。眼下這皇宮總共就那麼大點地,隨便轉一轉就得遇上人,要恰逢朝議前後的時辰,那可真是走百步見一位官員。很顯然,江憑闌並不願與那些人打照面,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無心朝政。
可就是這樣一個無心朝政的人,前幾天卻忽然問起阿瓷朝裡尚且空缺的官職,他想,他大概曉得她要做什麼了。
想到這裡,微生玦的神色黯了黯,又在走近美人靠時恢復了笑意,輕輕彈了江憑闌一記腦門,“傻丫頭,想什麼憂國憂民的大事呢?這麼嚴肅,說出來給朕這一國之君聽聽。”
江憑闌早便聽見腳步聲,卻到這會才抬起頭來,默了默道:“微生,半年過去了。”
她的眼底沒什麼神采,看得微生玦心裡一緊,面上卻仍是笑,“我更想聽你說,八十年過去了。”
江憑闌愣了愣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一時也不知該接什麼好,只得生硬地繼續說,“養賢書院來的那十幾名學生裡也有些可用之才,我看朝裡有幾個無關緊要的閒職空缺,你替我將他們塞進去吧?”見微生玦斂了笑意,她又急忙補充道,“你放心,這些人雖出身皇甫,卻跟神武帝是死對頭,不會做不利大乾的事。”
微生玦在她跟前蹲下來,細細瞧她淺淡的眉眼,“憑闌,你還有什麼想交代的?”
她苦澀地笑笑,知道終究還是瞞不過他,也便直說了,“我留在大昭的二十四個保鏢聽說我出事都趕來了南迴,他們個個都是能打的好手,這兩年又各自在手底下發展了一批新的弟兄,算起來也有三百來人,你可以挑著安排。當然,裡頭若有可疑之人,儘管去查,不用顧忌我。”
他嘆一口氣,“還有呢?”
“大乾政權新立,根基不穩,外有皇甫、大昭虎視眈眈,內有財務、政務漏洞百千,路還很長,你要穩中求勝,切莫急躁。”
微生玦一直細細聽著,沒有一絲不耐,聽她說完了,又問:“還有嗎?”
江憑闌不忍看見他眼底的希冀,偏過頭去,“沒有了……微生,對不起。是我過河拆橋,是我自私自利,是我無以為報……我不想再留在南迴,留在大乾了。”
她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自己也不曉得為何會這樣,她從前分明是幾乎不懂眼淚滋味的一個人。
微生玦抬手去撫她眼角,近乎嘆息地反問她,“憑闌,不留在大乾,你還能去哪裡呢?”
不留在大乾,你還能去哪裡呢?
這三分天下里,皇甫容不下你,大昭也容不下你,不留在大乾,你還能去哪裡呢?
“憑闌,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他伸手將她整個人扶正,保持著蹲身的姿勢仰起頭看她,“不是你過河拆橋,不是你自私自利,不是你無以為報,你只是累了。可南迴是你的家,你累了,大可在這裡高枕無憂安眠安樂,沒有人需要你的回報,沒有人覺得你做錯了,沒有人會責怪你半句。你看,你只是個姑娘家,如今剛滿二十一,你的肩膀那麼窄,為何要去勉強自己撐起整片天?不用,真的不用。”
他輕嘆一聲,“我情願將你永遠護在身後,如今的我也有了這樣的底氣,可我知你不肯。所以,如果只有努力去撐起那片天,才能讓你心安理得站在我身邊,那麼,別急著一走了之,再歇歇,等你不那麼累了,就走出這憑欄居,走進大乾的金鑾殿去,走進天下人的眼裡去。”
一滴水珠子順著她的眼角滑出,滴落在微生玦的手背,沁涼沁涼。
滿腹的心事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沉默了三月之久,她終於肯哽咽著說出心裡話,“我被生生擺佈了二十年,那些自以為珍視的東西,卻其實都不是我的,都是假的。因為那個人,我飄零異世掙扎求生,因為那個人,我四面楚歌腹背受敵,因為那個人,我受盡冤屈遭人唾棄……因為那個人,我信任的人背叛我,我在乎的人為我犧牲,我付出的真心被棄如敝履。這是血海深仇嗎?是吧。我該恨之入骨嗎?該吧。可是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呢?這些日子,我總是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在我的夢裡,他們前一刻還在笑著,後一刻就倒在了血泊裡……”
她抱緊了自己的雙臂,嘴唇發著顫,“我想報仇,我想為他們報仇,可我不能自以為是,我沒有那個能力去對抗這世間最狠辣的帝王。我的一意孤行,我的一腔熱血,只會讓更多人為我犧牲。微生,七十萬大軍,那是什麼概念?我不能再去盲目拼命了,同樣的事再發生一次,整個大乾都會為我陪葬!你說的對,我累了,我真的累了,這個仇,我報不動了。我可能要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