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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氏嗔道:“別總愁眉苦臉的。要不你立個字據,錢債肉償?”
謝逢被她說得驀然一笑,臉都紅了:“嘴巴越來越毒!行,我今晚找你還債去。”
“今兒還是算了吧。”南宮氏嘖嘴,“胥姐姐有著孕,你多哄哄她。別讓我操心啊,我走了!”
南宮氏說完就輕輕鬆鬆地走了。
謝逢:“……”
他心情很複雜。兩年前吧,他府裡這兩位還在為了他爭寵呢。後來府裡落難,她倆反倒關係越來越好。現在他甚至時常有種錯覺,覺得她倆才是關係真好,他呢,是被她倆推來搡去哄對方高興的道具。
謝逢對此無語凝噎,覺得是個好事吧,又笑不出來。
明德園裡,葉蟬迎來了自生完雙生子後最開心的一天!
不是因為出了月子,而是因為太醫說,百歲應該能活了——雖然身體還虛,如果著涼生病會比別的小孩子更危險,但是不至於隨時可能斷氣了!
葉蟬於是大喜過望,大喜過望之下她連胃口都好了,大上午的就想吃冰糖肘子。
中午又點名叫了倆大菜,四喜丸子和清蒸魚。
晚上呢,她想到個坐月子時進補的東西,便跟青釉說:“我想再吃一頓那個藥膳解饞,是雞湯,用的藥叫紫什麼河的。”
青釉認真想了想:“……紫河車?”
然後葉蟬就從青釉口中得知紫河車是個什麼鬼了。
於是,謝遲正在書房外陪孩子們玩著,就看葉蟬面色僵硬地走了過來。他以為她有事,便讓孩子們先進屋吃點心,結果葉蟬張口就問:“那個紫河車是……胎、胎盤……?”
謝遲:“……”
“是。”
葉蟬驀地扭臉扶牆:“嘔——”
她眼下胃裡倒沒什麼可吐,就是反酸乾嘔。謝遲神色尷尬地給她拍背順氣,她嘔了半天,用帕子抹了抹嘴,又神情掙扎地問他:“是別人的,還是我自己的?”
謝遲:“你自己的你自己的。”
葉蟬:“嘔——!!!”
“?!”謝遲哭笑不得,“怎麼自己的還吐啊!”
葉蟬從乾嘔中偷閒爭辯:“讓你從自己身上切塊肉燉湯喝,你喝得下去嗎!”
“……”謝遲一時覺得很有道理,但這會兒當然不能順著她說,只能勸她道,“我覺得不是這麼說的,你看豬肉牛肉、雞鴨魚羊咱們平常都吃,我們都是靠這些養起來的,那吃吃自己跟吃它們也沒差別嘛。”
葉蟬:“嘔——”
謝遲:“……再說,你沒有走神咬嘴唇咬下薄皮嚥下去的時候嗎?怎麼嘴上的你能吃,胎盤就不能了?”
葉蟬:“嘔——”
謝遲:“……”
罷了罷了,由著她嘔吧,先嘔舒服了再說。
半刻後,葉蟬終於嘔痛快了,被謝遲扶進屋去坐。剛才一直在屋裡暗搓搓圍觀她乾嘔的四兄弟不住地埋頭偷笑,被她瞪了之後又硬繃起臉,正襟危坐。
元明端著酸梅湯來討好她:“娘您喝!”
葉蟬很想維持住威嚴拒絕討好,但是吧,酸梅湯對於剛乾嘔完的人來說,確實誘惑力很強。
她於是就接過碗來,喝了一口。
謝遲坐在書案前悶頭又笑了兩聲,接著問她:“那晚上你還要那湯嗎?”
葉蟬一個眼風掃過去,謝遲趕忙悶頭不做聲了。
入夏,天氣從暖和逐漸變成炎熱,洛安城中賣冰碗的小販生意愈發興隆的同時,南方數城都漸漸緊張了起來。
——又有很久沒見一滴雨了。
許多河道都已乾涸,大地皸裂,農戶們挑水灌溉莊家變得越來越難。
但更可怕的,還在後頭。
久旱必有蝗。
七月末,蝗蟲如烏雲一般壓過一城又一地。穀粒被吃淨,莊稼的杆子也被啃斷。人們尚還無暇反應,它們便又已飛起,呼嘯著襲往下一地。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八月,原該秋收的時節,延綿百里顆粒無收。皇帝下旨免去賦稅,但減免賦稅並不能讓百姓有糧餬口。
九月,朝廷開倉放糧,然則災民眾多,存糧有限。
十月,許多地方已然轉冷。沒有錢糧果腹的百姓不得不舉家奔逃,想逃到江南富庶的地方,或者都城洛安,求一口米活命。
十一月,餓殍遍地,哀鴻遍野。有山林的地方,野菜早已挖淨,樹皮也已扒光。四處都可見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