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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溼了,邊沿不可避免地濺髒。
外面雨又在開始下。
周霽佑看著他皺眉:“你有毛病?”
他沒應聲,隔著門與她對望。
她瞪他,一直瞪。
他幾不可聞地嘆口氣,不得不解釋:“雨下太大,先吃晚飯,東西晚點我再陪你去買。”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的一番好意?”
他默然地抿了下唇,說:“不用謝。”
周霽佑:“……”
她負氣轉身進屋,想起景喬說的話——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是什麼樣子。
她最真實的一面……
尖銳,暴躁,像只刺蝟。
他到底喜歡她什麼?
沈飛白將溼傘放門口角落,換鞋,關門,路過客廳時觀察她沉鬱的神情。
不是很能理解她生氣的原因,菜擱在廚房,他走出來,停駐畫架前。
周霽佑執筆的手不作停頓,眼睛盯畫布,破罐子破摔,任由情緒發洩:“走開,別來煩我。”
垂落在身側的十指握了握,他沒動。
周霽佑扔了扇形筆,筆刷的顏料掃在地板,紅紅的兩點,中間連絲。
沈飛白從茶几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俯身,趁顏料未乾,迅速擦淨。
一落,一起,挺拔的身影在她眼角餘光裡劃下兩道重疊的弧線,心微微發顫。
相處至今,她對他一點都不好。
他到底喜歡她什麼?
擦拭顏料的紙團沒扔,就這麼握在掌心。柔軟,粘稠,大概是粘到手上了。
他看著她燈光下泛著金色的盤發,她看著眼前連半成品都稱不上的畫布。
他啟唇,呼吸和聲音都用力在平穩:“我常惹你生氣,有些原因或許知道,有些卻不一定能猜透。你不高興了,告訴我,我配合改正。”
周霽佑心忽然不顫了,沉甸甸的,像隨時都要下墜。
她對他不好,從來都不好……
室內空落落的靜,連綿不絕的雨聲恍若隔著一層結界,有,等於無。
她緩緩低頭:“我餓了,你再不做飯,我要等到幾點才能吃上。
語氣明顯變了,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情緒。
沈飛白靜看她片刻,邁步前往廚房,“七點就能吃上,你稍微等等。”
你稍微等等,而不是——你等著。
她抬眸看他頎長的背影,那個嘴巴不甜甚至有些笨的少年,成長蛻變的痕跡幾乎無處可尋。
很陌生,又很熟悉。
而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很出乎意料,又很理所應當。
一團矛盾的點,理不清,懶得理,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到這,她起身收拾了一下,然後走去廚房,斜倚在門框。
也不上前幫忙,單純看熱鬧。
其實能有什麼熱鬧可看,他連下廚做飯都安靜出奇,除了一些避無可避的自然音效,他手裡的鍋蓋不會磕到檯面,他使用的鐵勺不會敲在碗底。
他往鍋裡倒油,開啟抽油煙機,回頭看她,下頜指向砧板上洗過的紅辣椒:“待會兒會嗆,你出去等。”
周霽佑頭輕輕歪靠,戲謔:“你是在命令我?”
沈飛白:“不是。”
她又說:“那你是在求我咯?”
沈飛白:“……”
看他吃癟,她心裡無來由的暢快。
不等他開口,她利落轉身,出去了。
她想,她大概對他好不了,不壓他一頭,癢癢,憋得慌。
三菜一湯,他動作倒快,一小時後,真就按點吃上了。
家常風味,不是第一次吃,以前他不請自來,經常會做。
許久未嘗,廚藝似乎又有長進。
她不予置評,難得不挑剔,不貶低,只一心一意專注於填補五臟廟。
餐桌上方的枝形吊燈散著柔柔白光,一室安然。
他看她筷子一會落在這,一會又落在那,問:“為什麼今天不評價?”
她一頓,不甚在意:“有什麼好評價的,又不是沒吃過。”
他看著她:“你之前都會說兩句。”
“……”她感到不對勁。
眼皮輕輕一掀,隨意道:“你想我說什麼,我可說不出好話來。”
沈飛白不作聲,黑眸明亮,也許是光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