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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聽到他的聲音,聽他說要來找她,她才如夢驚醒。
變了,真的變了……
她無意識地咬了下左邊臉頰,試圖冷靜,試圖佔據主導。調侃式的翻舊賬:“我沒聽錯吧,你居然也會打電話事先詢問,往常不都是不請自來麼。”
如預料般,他靜了一瞬:“嗯,不一樣。”
她無來由地心頭一燙,來不及反應,警告地睇景喬一眼,讓她別賊眉鼠眼地聽牆腳,嘴一順,話已出口:“怎麼就不一樣。”
“……”
只覺腦中閃過一道黑光,身體一肅。
明知故問的背後含義是:撒嬌?*?
他……會不會誤會?
這一刻,兩人的心同時在無可探尋的激流裡飄蕩,久久不能平靜。
周霽佑輕咬唇,正想打個哈哈跳過去,無線電波清晰送來沈飛白沉磁潤耳的嗓音:“過去事先詢問你一定會拒絕,現在你不會。”
她一下想起站牌前,傳進耳裡的一句驚喜的讚賞——你聲音真好聽,主持人的聲音都這麼好聽嗎?
新鮮的體驗,她頭一次被他殺到耳朵。靠近聽筒的薄薄耳廓,生起絲絲縷縷的麻意。
平平的指甲掐在掌心,語氣鬆散:“別說大話,我會,為什麼不會。”
景喬聽不到,杵在一旁百爪撓心,不停用嘴型問:“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周霽佑不理她,那頭,他果真又無言兩秒,成功掌控局面,她嘴角微微揚起。
“就這樣說定了,工作結束後我去找你。”
將將勾動的唇角立刻耷拉下來:“誰和你說定了?”
他不答,反問:“想吃什麼,飯還是面,或者煮粥也行,玉米粥,小米粥,還是白米粥?”
吸氣,聲調一拔:“不吃,什麼都不吃。”
“那,黑米粥吧。”他說。
“……”
景喬見她火冒三丈地一把摁掉通話鍵,驚奇:“你們剛剛不會是在吵架吧?”
周霽佑心裡窩火,轉眸質疑:“你真覺得我和他這種人會是天造地設?”
這種人?景喬一愣,說:“我又不瞭解他,我怎麼知道這種人是哪種人。”
周霽佑抿唇:“你能靠譜點兒嗎?”
景喬摸摸鼻子,辯解:“我需要那麼瞭解他幹嘛,你瞭解不就行了。”
“狗頭軍師。”
“……”
景喬追上她,拿眼角覷她,雙手拎包在肚前,說:“誒,要不要再聽狗頭軍師一句話?”
周霽佑冷眼,看都不看她:“說。”
景喬神叨叨地說:“我有一個重大發現。”
她斜她一眼。
景喬說:“以前我沒留心,可剛才我注意了。你自己沒感覺到嗎,你對他何止是兇巴巴,根本就是陰晴不定,有情緒就爆發,不會收著斂著。”
她悄然一驚。
景喬笑著打趣:“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是什麼樣子。”
她驀然怔住,像是橫空敲來一棍子,狠狠擊中後腦。
***
不能出境播音的兩天,沈飛白完成分配的配音工作,參加由播音組組織的一次思想道德學習,閒餘時間,一個人回聽自己往期的播音,尋找不足,提高業務水平。
收到周霽佑的簡訊時,他長指輕敲桌面,正凝神冥想。
【我要吃米飯】
五個字,連標點符號都沒有。耳邊卻仿若一下劃過她說話的語氣,吐字清晰,逐字重音,強硬的口吻重點落在尾音。
他回;【好,想吃什麼菜,我帶過去。】
一分鐘後,發來回覆。
【你在十字街口的超市等我,我要去買點東西】
兩人之間幾乎沒互發過資訊,他突然發現,她似乎沒有使用標點的習慣。
目光流連在那行黑體小字,他回:【好,等我電話。】
周霽佑在客廳支了畫架,在畫布角落裡新增一筆稍厚的筆觸,旁邊齊膝的移動矮桌上,手機震動,發出嗡鳴。
她拿過一看,從喉嚨深處輕哼一聲。
相處模式越來越奇怪。
他電話遲遲未打來,將近六點,門鈴響。
她秉持懷疑,卻又無法確定,透過貓眼一看,當即心情略微複雜。
開門,他手裡藍格花紋的摺疊傘溼漉漉地往下滴水,裝菜的袋子印有蜿蜒的水漬,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