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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
這是夏初七聽見洪泰帝的第一句話。
聲音很柔軟,很慈祥,很是心痛。他沒有喚趙梓月的名字,只是一句平常父親常喚的“女兒”兩個字,就讓他走下了神壇,與普通父親在見到自己死活不定的女兒時,情緒並無半分的差別。
也再一次佐證了,趙梓月確實深得聖寵。
畢竟對於天家皇帝來說,他最不缺的就是兒女,幾十個孩子,若都這麼愛,那哪裡愛得過來?如今漏夜換了常服過來,原因只有一個……真是極愛趙梓月的。
洪泰帝握住趙梓月的手,低聲說了一會兒鼓勵和安慰的話,才長長地嘆了一聲,肩膀微微一動,人便慢悠悠地轉過了身來。
一轉頭,他面色便斷然沉下,冷冰冰的眼神兒一掃,室內便安靜得落針可聞。而他平靜無波的聲音,卻如同最為尖利的刀子,直接扎向了夏初七。
“楚七!”
都不需要人引薦,他就認出了她來。
也是,在這個屋子裡,就她一個“男人”。
微微怔了一下,夏初七走上前去,跪到,“臣楚七參見皇上。”
洪泰帝就坐在趙梓月的床沿兒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看了片刻,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似是再難隱藏那一份為女痛心的情緒,原本平靜的聲音,突地又有一些激動起來。
“朕把女兒許配給你,可是屈了你了?”
“公主殿下天姿國色,溫良恭美,臣不屈。”低著頭,夏初七將這幾個字咬得很是清晰,表情恭敬,可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好。那朕來問你,你既然不敢,為何要加害朕的女兒?”
“臣從未有想過要傷害公主……”
夏初七徐徐出聲兒,可聲音未落,那老皇帝卻倏地怒了。
“還敢狡辯?!你未有加害,那朕的女兒為何會躺在這裡,遲遲不醒?”
這不是不講理麼?夏初七心裡咕嚕著,可又不得不承認,老皇帝他是天子,還真就有不講理的權力。默默地抬起頭來,她咬了咬牙,不得不順著老皇帝的話頭說,半句都不敢提“不願”。
“臣得配公主,那是祖上榮光,臣求之不得,只是世事難以預料,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臣惶恐,卻也確實冤枉……”
洪泰帝沉下臉來,緩緩地問。
“這麼說,你是心甘情願做駙馬的?”
頭皮有些發麻,夏初七垂著眸子,一字一字的咬。
“臣心甘情願。”
“好,既然你心甘情願,那……”洪泰帝冷眼瞧著她,一雙老眼裡帶了一抹複雜的情緒,有恨,有怨,有怨,還有威嚴,那些情緒生生揉合在了一起,陡增了幾分寒意。停頓了一下,不等夏初七咂摸出他話裡的滋味兒來,卻聽他突然別過臉去,低喝了一聲。
“崔英達!”
“奴才在——”那隨侍的老太監躬著身子就過來了。
那洪泰帝就像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或者為她安排了結局似的,情緒平和下來,打量著夏初七,半眯著的厚厚眼瞼下,眼睛射出來的全是殺氣,冷冷的,一點情感色彩都無。
“呈上來!”
“是,陛下。”崔英達一個極懂事兒極為揣摩聖意的奴才,跟隨在洪泰帝身邊兒時日不短了,都不需要他再多吩咐,揮了揮拂塵,一個身裝內侍圓領常服的小太監便端著一個鎏金的托盤上來了。
托盤底,墊了一層軟軟的紅綢絲布,上面放了一個白玉般晶瑩的酒壺,酒壺的旁邊兒上一個通體玉質的酒杯,酒杯裡已經盛好了酒液,與那精工鎏金的托盤與點輟,如同白玉落紅,看上去煞是好看。
“這酒,是朕賞你的。”
什麼?!洪泰帝一語即出,夏初七腦袋上就像著了一記悶雷。頓時覺得氣血不湧,如今當場被人給判了死刑一般,快要透不過氣兒來了。
一個“賞”字外加一杯“酒”,從皇帝的嘴裡說出來,那意味兒自然是不同的。而夏初七以前看過太多賜毒酒賜白綾的橋段了,對於這個事兒也不算太稀奇。可唯一稀奇的是,第一回見到老皇帝,他便要賜她一死?他不管他大兒子和小女兒的死活了?
餘光掃視著他,她不敢斷定這皇帝心中真實的想法。
心臟“怦怦”上演著混亂的節奏,她正揣摩著聖意想著怎麼回答,肩膀上卻被人安撫地拍了一下。她抬頭,見到的是趙樽一雙深不見底卻讓人無比安心的眼睛。
詭異的,她衝他笑了一下。
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