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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冷暖,遇難方知。
這種時候,同情老六是大勢所趨,人人都不妨說上一句藉以表態,可二皇子黨卻是誰也不敢輕易拋頭露面,替鄭濟求情。平王黨不便往裡插一腳,也只有靜候觀望。
不過老皇帝這次是當真下了決心,也沒給眾人猜測太久,不過幾日便下了一道聖旨,稱二皇子心術不正,多年來數度挑起內爭,令兄弟鬩牆,手足離心,亂大周社稷,毀朝堂安寧,現剝奪其一切職權,貶黜其至孤懸海外的南方邊陲之境崖州思過,不正其心不得返京。
大周皇室的奪嫡之爭已經延續了數年,老皇帝放任太子之位空懸,對此始終不曾明確表態,直到這一封洋洋灑灑的聖旨。
押送鄭濟的囚車駛出長安城的一剎,大周的朝局也於同一時刻碎裂成了支離模樣,等待著一雙手宛若神祇般將它重組,拼湊。
一切,都在陸時卿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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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動靜很快一路傳到了西南之域。和親隊伍踏入南詔關門的那日,細居接到了京城來的這兩則訊息。
韶和正默不作聲坐在他對頭,微微倚靠著車壁,聽他講著這些她並不關切的事情。
細居自顧自說完,發出一聲感慨:“陸子澍倒真有幾分本事。”
韶和聞言沒說話,甚至連神色都未曾波動一下,只是靜靜望著車簾外閃過的鬱蔥樹景,輕輕眨著眼睛。
見她油鹽不進,細居也不惱,只道:“前邊就是南詔皇城,過了這道門,你就是南詔未來的皇后,跟大周再無瓜葛。貴主,識時務者為俊傑,不知我上回提議合作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韶和偏過頭來,淡淡道:“我不明白我身上究竟還有什麼值得殿下合作。我還是那句話,哪怕我跟大周已無瓜葛,也不會跟殿下產生任何瓜葛。”
細居笑了笑:“既然貴主不明白,我就多提點幾句。我想,貴主應該有個鮮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不但能叫我將南詔握在手中,還能助我將周邊的吐蕃、驃國乃至大周通通一網打盡。”
韶和的目光略微閃爍了一瞬,掩在袖中的手不易輕察地顫了顫,儘可能平靜道:“殿下的話,我聽不懂。”
細居隔著車內一方窄窄的桌案緩緩傾身向她,噙著笑問:“既然聽不懂,為何害怕?”
倆人的距離太近了,他說話的熱氣都噴在她唇上,她沒再說話,就這樣屏息盯著他。
細居唇角一勾:“這世間從來沒有所謂不可違背的天命和定數,有的只是走錯的路。而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注視著她的那雙眼睛微微彎起,一字一頓道,“鄭筠,佛成全不了你,但我能救你。”
第92章 092
韶和的眼睫微顫兩下; 默了默淡笑道:“我一無性命之憂; 二無未了之願,不知殿下憑何推斷,我需要人救。”
“憑身為大周繼後之女的你從未得過嫡公主應有的半點優遇。”細居朝後退遠一些; 靠著車壁道,“你十六歲就已經做過皇室的犧牲品。老寧遠侯膝下一對嫡出雙生子中; 本該襲爵的長子因膽小素未參與朝爭; 頗討聖人歡喜。當年,聖人為捏住侯府,將你作為賞賜與易物下嫁與他; 不料他那性情乖戾的胞弟竟覬覦上了自己的嫂嫂。”
“一母同胞卻與兄長所得有別天壤,多年不甘碰上如此契機; 這做弟弟的一時忿恨,不惜對兄長暗下殺手。你因此新婚而寡。”
“這般家門醜事,知情人老寧遠侯選擇了默不聲張; 對外稱長子是突發舊疾而亡; 不久後,便帶著這個秘密離開了人世。但別人不清楚的; 你不會不知; 當年還很是天真的你將真相告訴了聖人。”
“聖人曉得後,對這行事狠辣; 弒兄上位的幼子感到十分忌憚,因此安插了幾名親信到侯府,利用你居於侯門守寡的便宜; 刻意安排了場下作事,引誘初襲爵位的寧遠侯對你行不軌之事,又在關鍵時刻叫人及時發現制止。隨後,聖人藉此為由,作出震怒模樣,下旨削爵,降寧遠侯為伯,稱是替你做主。”
他說到這裡笑了笑:“你起始不知真相,恐怕還覺得父親待你恩重。”
韶和神情卻很淡。細居所言的確不假,但這些已經離她太遠了,遠到當真成了上輩子的糊影,聽來不痛不癢,好像只是別人的故事。
細居繼續道:“聖人為安撫你,許你遷出伯門,從此寡居公主府。三年後,你得了再嫁之機,卻被陸子澍直言相拒。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他。倘使你是受寵的嫡公主,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