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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賜嫻昨日已聽他講過那個故事,提起鞭子,她仍心有餘悸,想了想道:“阿兄說的有理。”
“但你也切莫高興太早。這男人嘛,‘動容’和‘動心’不一樣,‘為你好’和‘對你好’,也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元鈺清清嗓子,自覺有了用武之地,道:“說簡單點,勸你回姚州,這是一時動容,想為你好。但肯留你在京,護你無虞,才是真的動心了,想對你好。”
元賜嫻恍然大悟,長長“哦”出一聲。
“阿兄敢保證,陸子澍已不像起始那樣討厭你了,或者對你初具好感,但要說願意庇佑你,甚至庇佑咱們元家,恐怕還差不少火候,你得繼續往裡添柴。”
元賜嫻一指身後婢女手裡的藥箱和食盒:“我這正要去添呢。”
元鈺斂了色道:“但也別添過了!像上回那樣孤男寡女深夜獨處的事,再有第二次……元賜嫻,我打斷你的腿!”
她心道也不是孤男寡女,還有小黑呢,卻到底沒狡辯:“我知道,阿兄放心吧,我肯定不叫自己吃虧的!”
元鈺就不再婆媽了,揮手示意她去。
……
元賜嫻到永興坊陸府時,遞了個名帖以表正式。僕役一見,忙迎她入裡。
陸府與元府佔地差不多大,但要說瞧上去,倒是前者更顯寬綽一些。大抵是因此處佈置簡單,少添繁飾,多不過幾株花樹盆栽。
元賜嫻覺得這是有道理的。畢竟陸時卿怎可能接受假山那種怪石嶙峋的玩意兒呢。就連府裡的花樹都被剪裁成了圓潤齊整、左右對稱的模樣,一板一眼毫無意趣。
初次登門總得含蓄些,她礙著禮數沒多瞧,聽聞陸時卿人在書房,也沒非要闖了去,老老實實等在了正堂。
陸時卿聽下人說瀾滄縣主拜訪,當即便想退避,卻不料宣氏一早就去了晉昌坊的大慈恩寺,只得硬著頭皮到正堂,尚不及進門,就聽見個俏嗓道:“這是我一早請蕭記的師傅包的餛飩,你們拿下去,等老夫人回了再下鍋……”
她倒是將他家的下人使得很順手啊。陸時卿陰沉了臉,等跨進門,卻是腳步一滯。
上首女子穿的是藕荷色襦衫,下邊配了鵝黃色長裙,這看似不大諧和的兩色撞在一起,到了她身上竟意外閤眼。她身上那件襦衫是時興的半臂款式,袖口寬鬆,露一截玉臂,白瓷一樣的肌膚晃得整個屋子一片雪亮。
元賜嫻吩咐完下人,一眼瞧見他站在門口,笑著與他揮手招呼:“陸侍郎早啊。”
這手一揮,素色的屋子更亮堂了。
他上前道:“陸某見過縣主,不知縣主光臨寒舍,有失遠迎。”
元賜嫻認真接了他的套話:“陸侍郎真該來迎我的。您這府太大了,我昨日傷了腿腳,一瘸一拐走了半天。”
陸時卿一默。她倒很懂做戲做全套的道理,想騙徽寧帝,便連他也騙上了。
恰是這無話片刻,被喚來見客的陸霜妤到了。小丫頭穿了丁香色的寬擺襦裙,過來給元賜嫻行禮,完了就退到兄長身後去。
十四歲的小娘子藏不住心事,元賜嫻瞧得出,她神色懨懨,很是勉強,興許還在為當初漉橋一事耿耿於懷。
但她沒大在意,繼續與陸時卿道:“陸侍郎,咱們也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了,您怎麼都不問一句,我是怎麼傷的腿腳?”
誰跟她同生共死過了?陸時卿忍耐問:“請問縣主是怎麼傷的腿腳?”
“昨日我本想回姚州去的,半道碰上山匪,打鬥時一不小心傷著了。”
這話倒也算符合實情。昨日那夥人來“劫財”,與她的隨從動了粗。她被拾翠和揀枝護衛著往都城方向退,初始真道是山匪,後來瞧他們追趕的路線才起了疑心。
她趁亂觀察了一下那夥人舉刀的手勢與落刀的位置、力度,斷定他們受過特殊且統一的訓練,絕非出身草莽。最終將諸多疑點前後串連,猜到了徽寧帝頭上,就裝作慌不擇路的樣子,把自己摔進了路邊泥地裡。
元賜嫻答完,見兄妹倆還杵在原地,一指一旁椅凳:“都坐呀。”等他倆坐下,又吩咐拾翠,“將早食端給陸侍郎。”
她大老遠跑一趟,就為給他送早食?
陸時卿微微一愣,一時也忘了說,他已吃過了。
拾翠提了個雙屜的食盒上前去。
元賜嫻跟著道:“這是我親手做的……”她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