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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下,違抗不得,只好把小兒子送了進去。
剛進東宮時周連營年紀小,還不是如今性情,在家受寵慣了的豪門驕子,很有幾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面上看著比另一個一樣年歲不大的伴讀雷元文懂事知禮,其實論起膽大不遑多讓,跳脫起來連講官都敢整治。
呆了一半年,慢慢覺出艱難來。太子是元嫡長子,儲君身份原該穩如泰山,但因皇帝偏心次子,元后早逝,繼後又有自己的心思,太子在內宮沒有援手,處境比永寧侯府原先預估的要差許多,卻也沒什麼法子可想,侯府手再長,也伸不進去禁宮干涉皇帝家事——何況侯府手還不怎麼長,在京裡上層盤根錯節的那些世家豪族裡,大約也就算箇中等,連偏上都偏不上去。
這種情況下,當時共選了四個伴讀給太子,兩個年級小些的是他和雷元文,還有兩個年級大些的,那兩個年紀大些的撐了兩年就撐不住了,接連告病,先是幾天來一下,後來就索性告了大假,直接不來了。太子沒有自己的勢力,皇帝又睜一眼閉一眼,竟就由著他們去了。
只留下周連營和雷元文兩個,被太子取笑為哼哈二將,雷元文年紀長周連營兩歲,但他是個心智發育晚些的人,聽到了還以為有趣,哈哈哈笑瘋了。周連營卻知道,太子明著是取笑他們兩個,其實是自嘲,暗裡把自己比成廟裡的泥菩薩了。
心酸至此,周連營的中二期還沒怎麼開始就結束了,講官再敷衍太子,翻來覆去給太子念什麼易經之類,卻不逐句分析句意,他也不跳了,老老實實地跟著背,雷元文要跳,他還壓著。直等隔天或隔幾天換到另一位負責的講官,才把背的句子一句句問他,請他講解。
深宮無情,周連營表面上的稜角被一點點磨去,性情漸漸變化,一天比一天溫和內斂,像是一顆被高明匠人打磨過變得圓潤光滑的玉珠,但內裡的銳氣卻始終如一,無論情形如何艱難,他始終未曾像另兩個伴讀一樣,有過退縮之心。
太子將會是個明君——陪伴太子年歲越久,他越深信這一點。
順帶一提,雷元文也沒退縮過,不過他的理由是:“我才不回家去,跟著太子唸書快活多了,家去天天挨手板,太子從不揍我,我要是有個像太子一樣的爹該多好啊!”
嗯,因為他是個沒心眼的,說話的時候沒避人,這話最終傳到他老爹耳朵裡去了。俗話說君父君父,太子雖還差了一級,現在只是儲君,但雷元文把太子比成爹也不能說大錯,他爹不好為這個揍他,乘他休沐回家,另尋了個理由,說他字寫的醜,痛痛快快比平時翻了倍,共打了他二十下手板,方把悶氣出了。
這件事的結果是,雷元文更覺得太子好了,同周連營兩個做定了哼哈二將,堅持到底不動搖。
此刻,太子終於把那股辣勁熬過去了,重新恢復了清晰的視力,認真打量起闊別三年的伴讀來。
“比先結實多了,好像還高了點?”太太呵呵笑道,“辛苦一定沒少吃,我先以為你撐不下來,小瞧你了。”
周連營笑道:“我當日同殿下商量好了的,棄文從武,半途而廢了豈不是欺君?”
太子身邊不缺文臣擁護,他的出身毫無可挑剔之處,尊崇孔孟的儒家臣子們出於維護正統的理念,天然就會站在他這一邊。相對來說,武官的立場就要飄忽一些,加上太子身份使然,他不能主動去交接武官,因此雖也有明確了旗幟向著他的,卻無真正心腹之人。
假使將來事有不測——照著皇帝對次子一心偏到底的趨勢來看,這很有可能。太子作為一個連東宮守衛都不能握在自己手裡還只能由著皇帝換來換去的光桿儲君,沒有可謀大事之人,會是個要命的短板。
周連營日漸成熟,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就下了棄文從武的決心。他是勳貴出身,祖上原就以軍功起家,家裡有門路,要補個缺也容易,藉著他要隱身的三年,索性跑去了軍營裡,先打磨一番筋骨。
君臣二人都知道“欺君”之語不過是玩笑,太子感嘆道:“欺什麼君?將來誰是君還不一定呢,我等也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這是對真正自己人才能出口的話,太子也是人,總有不能支撐想要軟弱或者抱怨一下的時候,但這些喪氣話是不可能對著別的臣子們吐口的,白惹一大堆勸諫,於事無補不說,還把他想要出的那口氣又給憋回去了。
對著周連營就不必顧慮了,周連營知道太子就是隨口說一句,並不真表示他就灰心了,所以既不勸也不諫,由著他把悶氣出了,直接把話題帶入正題。
他道:“楊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