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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吧。”
北極星孤零零地掛在天上,等到昭和宮的燈都吹熄了,嚴鶴臣才從寢宮裡出來,明珠站在門外擎著他的宮燈,嚴鶴臣在她身邊站定了,打量著明珠的側臉。她的臉被朔風吹得微微發紅,一雙眼睛卻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幾分。
嚴鶴臣喝了酒,方才又耐著性子同襄平長公主說了好一會子話,只覺得太陽穴一脹一脹的疼,看著明珠的眼睛,他又想起襄平長公主的話來:“你捨不得明珠,是不是?從你把她送到我身邊,到今日,你不過是想讓她離你近些,是不是?”
嚴鶴臣不願意在口舌上與人爭高低,索性沉默不言,襄平長公主冷笑:“你護著她今日又如何,就算她沒有嫁給皇兄又如何,你的所作所為只會蹉跎她,耽誤她,你以為她不恨你麼?”
而此時此刻,明珠就站在他眼前,身上依舊穿著他送的那間妃色宮裝,嚴鶴臣頭痛欲裂,聲音反倒溫柔了幾分:“你怨我麼?”
第15章
明珠抬起眼,嚴鶴臣正靜靜地看著她,也許是飲了酒的緣故,嚴鶴臣的眼睛裡閃爍著空濛,像是蒙了一層霧似的。
他的眉心淺淺的蹙著,不似以往那般鋒芒畢露,此刻的嚴鶴臣,倒有一種說閒話般的沉靜來。
明珠垂下眼,輕聲說:“奴才怎麼會怨您呢。”
“若是入了宮,那便是正經主子,哪用在像咱們這樣兒,逢人便行禮,也更不必說若受了寵,母家的地位只怕亦不可同日而語。”嚴鶴臣捏了捏眉心,輕輕舒了一口氣。
二人正說話的檔口,卻見流丹從屋裡頭走出來,她看不慣明珠,只微微抬著下頜:“長公主說了,明珠你送一送嚴大人。”
明珠不明覺厲,只溫吞著道好,而嚴鶴臣的眼睛卻又幽深了幾分,司禮監到昭和宮,前前後後八百七十四步,他在宮裡頭的日子長了,須知道在宮裡頭的步子,都是有要求的,該走十步的路,定然不會用十一步走,哪怕位高權重如他,也都是習慣了的。
這條路,他不曉得來來回回走了多少遍,如今長公主讓明珠相送,只怕並不只是這麼簡單。嚴鶴臣向來不喜歡任由擺佈,若在以往,他早便一口回絕了,可瞧著明珠,他卻轉了主意。
“那走吧。”他說著,接過了明珠手裡頭的六合宮燈,這樣一瞧,反倒讓人瞧不出到底是誰送誰了。
除了昭和宮的門,嚴鶴臣被長街清清冷冷的風一吹,反倒清醒了幾分,明珠跟在他身後,不聲不響,若不是淺淺的腳步聲響起,嚴鶴臣只怕會忘記,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這條空空蕩蕩的長街,他白日走,夜裡也走,閉著眼睛都知道哪裡的青磚有個凹凼,哪裡的宮牆缺了個口子,他的心是空的,從前走在這裡,只覺得天地浩大,如今,身後還跟著明珠。
嚴鶴臣突然覺得,這條路沒那麼長了。
“你為什麼入宮?”
明珠正低頭看著自己在月亮下面的影子,聽見嚴鶴臣這麼問,她下意識抬起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嚴鶴臣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寧靜得像水一樣,而後又補了一句,“我要聽真話。”
滿嘴的仁義道德被嚥了下去,明珠盈盈地抬起眼,反問:“大人覺得,我是因為什麼入宮?”
這個柔順的女郎,竟然沒有直面回答他的提問,就好似初見那日,她咄咄道:“你莫要牽扯不相干的人!”這哪裡是溫順的白兔,分明是個藏著爪子的貓。
“張季堯看似是因為長子亡故,告老還鄉,實則不過是因為鳥盡弓藏,想借機明哲保身,他如今身在河間,心卻從沒有一日離開過禁庭,他在等著時機,重新回到這皇城,而你,就是他的一步棋。”嚴鶴臣退後兩步,夜風吹起他鬢邊的頭髮。
明珠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她垂下眼:“父親已年邁,大人這是在同奴才說笑麼?”
嚴鶴臣看著明珠月下的側顏,過了年才十六歲的她,已經能夠隱約可見驚人的美色,張季堯的嫡妻,也就是明珠的母親早年間已亡故,若是選宮女,大可隨便選個庶女入宮,何必讓嫡女在宮裡受這許多波折。
“我再問你一次,你可怪我?”嚴鶴臣目光炯炯地走上前,突然抬起明珠的下頜,讓她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嚴鶴臣的權力早已遍佈整個京畿,他與上層高士,明閥望族皆過從甚密,手裡握著無數的密辛,壓著不知多少彈劾世家大族的摺子,他既能一石激起千層浪,也能把一件事無聲無息地壓下去。
外頭已經把他塑造成一個茹毛飲血,殺人如麻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