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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人,”成去之滿臉悲傷地看著他,“家公喪葬未竟,大人要走了?”
何依一怔,本以為無人發覺,不想被這幼童看見,還未解釋,就聽成去之又說:“大將軍不能前來,所以才請大人代勞,大人此刻要是走了,不說家公顏面,只說大將軍,大人豈不辜負大將軍所託?”
說罷又流下兩行清淚來,用一種孩童特有的純真哀傷的目光看這他。何依看他如此,不想再作糾纏,心底早滿是急意,遂說:“家母有心絞痛,依不得不回。”
呵腰見了禮,這就要折身走掉,早有兩幹練家僕靠上來,縞素下寒光乍現,明晃晃的匕首露出一截來,何依大驚不禁退後對上成去之冷冷的雙眸,心底恨恨,再看四處家丁,皆目光炯然,沉沉殺意掩在這如河般蔓延的哭聲之下,一陣頹敗襲來,可嘆明知將有不測,卻也這般無能為力了!
天喪汝!天喪汝!
何依心底直嘆,默默退了回去。
下葬禮節繁瑣,直到夕陽的餘暉投下,紙錢猶如斷翅彩蝶般飄搖無定,人們才準備開始下山。
成去之的心漸漸涼下去,環顧四周,雞籠山積雪未融,草木衰敗,春的氣息還太過遙遠。他兀自凝神,身子僵硬,一動也不動。
人群中忽穿梭而來一人,在身後行了禮:“小公子。”
成去之驟然回首,強壓心底激盪,目不轉睛仰首看著來人。
“請小公子回府。”來人神色有些疲倦,眼中卻滿是亢奮。
成去之半晌都不曾展顏,直到來人再一聲低喚,他才別過臉直迎上西山斜陽,面龐被染上一層朦朧的金色,嘴角慢慢浮起由衷的微笑,眼中卻無聲落了淚。
府上並未見兩位兄長,成去之佇立片刻,便去了青編園。虞書倩孝服在身,面上雖未施粉黛卻因孕事呈現出自然的粉色來,她一直在等,十分安靜。
“倩姐姐,今日可還安好?”成去之打了簾子進來,立在外室請安。
虞書倩打簾而出,腹部已隆得極高,不過是幾日的事便要臨盆。柔和的目光落在成去之身上,才發覺他好似又長高了些,虞書倩扶著婢女的手緩緩斜臥在小屏風處,因喪事操勞,她近來身子憊懶得很。
“我很好,看你平安回來,也就放心了。”虞書倩面容沉靜,氣度分毫不減閨中待嫁時,更因即將為人母,平添幾分慈愛。
幾日前成去遠的反常,她皆看在眼中,知道即將有事發生,每日柔聲細語婉言撫慰著夫君,另要打點府上喪葬雜事,此刻見成去之就立於眼前,多日的勞苦頓時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變得輕盈了許多。
“去之既然回來了,姐姐就好好歇息,只管等兄長們回家。”成去之說的鄭重,虞書倩含笑輕允,知道雞籠山此行事關重大,而去之最後那句,讓她感到溫暖至極,一雙素手輕輕在腹部摩挲起來。
無論是自家兄長,還是成家兄長,她向來深信不疑,而眼下——
新的生命就在腹中跳動。
第58章
鳳凰二年的上元節,琬寧是瞧見那輪暗紅的月;才想起的。
府上自出殯當日便不同尋常;外頭流言四起,府內則無人敢議半個字;氣氛微妙,琬寧雖浸在太傅喪葬的餘緒裡;也自知時局有變,她似乎許久不曾見過成去非了。
直到翌日黃昏;她取澡豆回來,途經水榭,拐角處迎面而來一年輕公子,四目相接,顧曙認出了她,看她目光躲閃,微微一笑:“賀姑娘。”
這聲音十分特別;琬寧一下便聽出是上回那顧家公子,一時面色緋紅,抿著唇見了禮。
不想他後面緊隨而來了好些人;為首的便是成去非;她小心看了看前方,只見成去非目不斜視,不時和眾人交流著什麼,無意間瞥到她,目光依然懾人。
見眾人過來,琬寧忙退至一旁垂首讓路。
成去非自身邊經過時,似乎有片刻的停頓,琬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待抬首時,那些人已經走遠了。
一行人到後院的小廳議事。半舊的黃銅燭臺上,點的是兒臂粗的油燭,照得一室透亮。而外頭砭骨的陰風陣陣呼嘯著,枯枝亂影映在窗子上,一輪紅月冷冷照著府上亭臺樓閣,那幾只白燈籠左搖右蕩,兀自在風中瑟瑟。
初七一事,速戰速決,快得讓人生畏。
大司農皇甫謐逃脫後,攜印幫著大將軍徵集糧草正是往江州方向去了。
這步棋走得極佳,直到此刻,成去非才查清上個月江州人事變動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