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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成去非很快回來,兩人都悉悉索索起身,又見虞歸塵緊隨其後,一一落了座,鄭重心下才明白,這兩人都是無需避諱的。
成去非一眼瞧見他那腫起來的臉,喚了一聲門外趙器:“備點活血化瘀的藥。”
“大公子,一點小傷而已。”鄭重連忙欠身,“方山津沉糧一事,屬下已盤問出來了。”
成去非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當日值勤的都已畏罪自刎,只能問這幾人的上司,也就是直水簡述,本不願說真話,屬下只得用了重刑,終於吐了實情。”
“人呢?死了?”
“屬下雖用的刑重,倒不至於死人,屬下答應了他,招供的話,絕不牽扯他一家老小,”鄭重說得小心,留意著成去非神色,“可今日一早,簡述還是咬舌自盡了。”
室內鴉雀無聲,鄭重埋頭說下去:“他這一死,倒更讓屬下確定了供詞真偽。方山津收的稅,除了上交朝廷的,剩下的……”
鄭重似乎在醞釀措辭,在座幾人皆心知肚明,成去非打了個手勢,鄭重才繼續道:“錢有很大一部分劃到了顧六公子名下。”說到此,耳畔不禁迴盪起方才那馬車內似有若無的嗓音。
“顧家花銷大,尤其是顧六公子,底下這些人到了時候錢吃緊,沒到數目,便打起了官糧的主意。”鄭重從懷中掏了供詞出來,遞給成去非,“本來只想嚇唬嚇唬,沒想到過了火,出了這等大事,這幾人才嚇得畏罪自殺。”
“船稅仍是早先顧公子定的那個價,除卻明面上的,剩下的還有兩層,一層是那長公子默許的,數目倒不大,而且只針對富商。另一層,便是顧六公子授意的了,錢不經長公子的手。”
供詞很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倒也沒出成去非意料之中。船稅降過一次,那時父親還在世,降稅也是父親的授意,阿灰照辦。不過明降暗升,並不算稀奇。
“勒索官船的事,顧未明知道嗎?”
“據簡述說,這事早有先例,他們一直專從商船身上揩油,只是以前沒出事,因此無需特殊上報,自行定奪而已。諸如此類,底下只需揣摩好上頭心意便可行事。”
好一個諸如此類,末了這句解釋才真正觸動了成去非,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事情竟到了這般田地,他顧未明根本不必開口,就有人什麼事都打點好,即便是出了事,也務必咬死,讓線斷在自己這,絕不肯連累其主家……
成去非心底一股闇火流竄,又覺齒冷可怖,室內一時沉寂下來,無人說話。
直到外頭趙器低聲提醒:“大公子,顧家長公子要見您。”
“去之,你帶鄭大人先回避一下。”成去非動了動身子,這邊示意趙器。
不多會兒,顧曙撩衣進來,看見虞歸塵也在,並不意外,彼此讓了禮,便開始直言:
“曙來見尚書令大人,是為官糧沉船一事。”
唯有回稟要事,顧曙才會刻意換稱呼,虞歸塵緩緩起身,對兩人說道:“我府上還有事,先告辭了。”
“趙器,送虞公子。”成去非吩咐,知道他欲避嫌,雖並無需要,但也不作挽留,仍命趙器送客。
顧曙外相清朗,平日多是和煦姿態,此刻正襟危坐了,倒多出幾分整肅。
“這案子是廷尉署查的,曙只能給提供便宜處,不方便插手,只是聽說死了人,曙是來要屍首的,對其家人也算有個交代。”
“顧未明私扣關稅,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成去非反問一句,顧曙眼簾垂下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萎頓。
“是,我知道,和我能做什麼,尚書令恐怕不能感同身受。”話雖是略有不敬,顧曙語氣卻仍如常。成去非自然知道顧府偏重顧六,阿灰心裡難免有齟齬,平日裡看不出什麼,此刻,許是觸動痛處了,他印象中,阿灰是從未失過禮的。
成去非也不深究,繞開這一層,說道:“簡述自盡,想必你也能猜出原委,看著安頓吧。”
等顧曙起身,成去非才提一句:“船稅的事情,等過了這陣,需重議。”
果真任何事都休想糊弄過去,顧曙暗自思忖,口中應下來,匆匆去了。
待顧曙一走,成去非亦安排好鄭重也離了府。他一人沉思良久,眼前猶如鋪開一張密網,如魑魅魍魎,而他不能就此被困,剝繭抽絲,他得一樣樣來,好比江河淤積了百年的塵沙,清理又怎能是一日之功?
目光無意落到那一排典籍上,驀然想起琬寧,這幾日四兒一天兩次來稟事,既是好轉,便無甚需要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