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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芳,這位姑娘確是我府上的人,只是,”成去非頓了頓,“男女之事,兩情相悅總最佳,你且先等一等,待問過那姑娘的意思,再給你回話。”
照理,倒也不是什麼重話,卻聽得步芳一陣難堪,彷彿自己冒失心急,到底有幾分不宜。但這些日子,揣在心頭,也的確是日夜難熬,十分記掛。
“卑職聽大公子的……”步芳尷尬地收起了那畫卷,起身行禮,“卑職就先,先回了。”
目送步芳退出去,成去非一陣頭疼,只得抽出書架上一沓簡冊,揉了揉眉心才翻閱起來。外頭天色不知不覺暗下去,來人悄然無息,他自然察覺不出。
等他抬筆寫字,餘光才瞥見人影,見公主冷冷清清立在門前,正注視著自己。
燭光映墨,濃不可化,眼前人倒有幾分不真實,成去非垂下眼眸淺淺一笑,模糊得很:“公主有事?”
“我近日讀經,不解處甚多,因此,欲去廬山一趟。”公主依舊遠遠地立在那,“勞煩你打點行程所需,我亦欲給廬山精舍捐些錢財,也勞你費心。”
聽之不禁暗歎,他清楚她是從不需要徵詢任何人的,不過是拿好了主意,他照辦而已。而捐錢一事,不是公主獨好,成去非心底又有所觸動。
“我會安排妥當,公主勿念。”話也簡潔,外頭夜風漸起,有聲音打著窗紙,成去非目送公主身影離開,怔思片刻,忽念及韋蘭叢來,那人來去遽然,好似不曾存在過一般,連帶那早夭的女嬰,都一併是不真實的,就好似飄然而去的殿下,似乎同他也無半點瓜葛。
真正有牽連的,竟是那位阮氏留下的孤女,成去非不禁起身朝外頭走去,他如今仍沒從橘園搬走,一牆之隔,便是琬寧居所,他抬首,仰面看著漫天的繁星,心底不住思量,他到底要如何跟她開口?又如何應對步芳?他本是出於關心,替步芳老母親分憂,眼下,實實在在變成他的憂了。
第75章
橘園的長燈註定又要燃一夜。
成去非的覺自鐘山一事後,比往日更減;他本就是少眠之人;如今,夜間攬衣斜臥榻邊;有時不到一個時辰,就要醒;他也自知這般下去;自己縱然是鐵打的利器;也會損壞,便聽了杳孃的建議,每日服安神湯,似乎也有些功效,可亦有難以成眠的長夜。
“兄長;”去之立在門外行禮;成去非抬首看了他一眼;手中筆滯了滯:“去之;夜深了,為何不歇息?”
去之笑了笑;走上前來:“我見燈還亮著;猜兄長還不曾安置,遂想來找兄長敘話。”
成去非聞言便把筆放下,動了動筋骨,換了個姿勢,比平日隨意些:“少年之人,要善養精氣,以後不要睡太晚。”
燭影裡,兄長面容輪廓分明,便是一身布衣亦難擋其神秀天姿,去之愈看愈仰慕得緊,更覺放眼江左,真是無人能出兄長左右。
“怎麼了,去之?”成去非見幼弟的目光入神,灼灼閃著。
去之輕輕搖首,目光落到案几上,兄長手底攤開的正是《漢書》。
成氏自有一套家學傳統,其子弟自幼便要“誦孝經、論語、周易、毛詩、尚書等”,十分看重傳統經學,其中以《春秋》為主,《尚書》次之,除卻經學,史學亦在成氏家學裡佔有極重的地位。
成若敖在世時,便尤為喜愛研讀《漢書》,這習慣自然也傳承下來。
“弟還不曾開始認真讀《漢書》,”去之趁勢輕輕把書取過來,垂眸翻了翻。
待翻到刑法志章節,便道:“弟聽聞,前一陣官糧沉船的案子,是廷尉署鄭重審理的,聽說他也喜讀《漢書》,且精通刑法志。”
“《漢書》有十志,這裡頭,能通刑法志,便可進廷尉署當職;通藝文志,便能梳理清諸子百家的脈絡;而指點江山,離不開地理志;五行之學,又和當下學術聯絡緊密,所以不可缺五行志;至於食貨志,更是實實在在的學問,田制、戶籍、賦稅、貨幣、鹽鐵如此種種,哪一樣都牽扯著朝廷政務。雖為史,卻又不止是史。”成去非循循善誘,有心教導,去之聽得也十分用心,不時頷首。
“兄長所言,弟謹記。”
“鄭重那幾人,雖出身寒苦了些,卻肯下功夫學,又經俗世磨礪,在廷尉署當差,再合適不過。”
成去之靜靜聆聽著,待兄長說完,才道:“大將軍一事後,坊間有傳言,說廷尉署乃兄長私人,大將軍到底不敵烏衣巷,弟其實想的不是這,而是廷尉署日後能為兄長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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