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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朝廷的情況,無人比成去非瞭解得更清楚了。
國庫空虛得讓人咋舌,光是建康澇災一事,就讓成去非見識了何為真正的捉襟見肘,江東富庶,可朝廷卻窮酸得跟叫花子並無兩樣。他煞費苦心,好不易才壓著官員捐了次糧,解決災民之困,又遇上方山津沉船一事,簡直讓人動怒都不知要往哪裡洩火。
眼下兵制自有諸多不合時宜處,可沒有錢糧,就沒有資格談兵制。
那邊西北是戍邊連年,士兵們客死他鄉。這頭則是江左浮華,綺夢如雲,江左子弟自然無須胼手胝足櫛風沐雨,百官們也絕不以俗事而勞形。成去非眉梢動了動,他一直沉默,其餘人也就無話可說,還是虞歸塵先開的口:
“軍國大事,不可怠慢,無論如何西北的軍餉要補上。”
這話說的大而化之,等於沒說。
成去非把目光投向阿灰,顧曙自遷尚書左丞後,仍兼著度支尚書一職,專掌軍國支計。
在要事上,阿灰向來頗有見解,心中自有丘壑,亦非揣著明白裝糊塗之人。雖好清談,卻又循循守禮,在實務上絕不含糊。在成去非看來,阿灰位列“江左八俊”,自是名副其實。
“西北邊關,自我朝立國以來,便存隱患。疥癬之疾,終變朝廷心腹之憂。這幾年,西北災情不斷,局勢漸重。不知諸位是否留意,就是江左,未及入冬,便冷得出奇,如此一來,胡人更為猖獗,動作頻繁,前線費錢糧亦愈多,信上所言,也在意料之中。”
顧曙徐徐道來,絲絲入扣,成去非聽得專注,這一點,阿灰竟同自己留心到一處去了。
“軍費向來是朝廷支出的大頭,朝廷的戍邊策略,不可謂不長遠,戰車開到哪裡,就在哪裡種田,不過,弓箭、馬糧、軍餉、撫卹這些,不能單靠邊民的屯田,歷朝歷代,能打得起仗的,都無一不是國庫充盈之時,即便國庫有錢,也不能沒完沒了地折騰。曙曾細算過一筆賬,前線一個士兵,後頭就得有五個百姓來供養。西北邊關之事,需從長計議,眼下,國庫再不濟,也必要解其燃眉之急,誠如將軍所言,恐人心思變焉。”
這幾人卻不以為然,阿灰說了半日,仍不過是想著自國庫撥款撥糧罷了,既如此簡單打發了西北,又何須興師動眾,大雨天的還要召齊他們幾個,此事阿灰同大公子商議便可定了主意不是?
“不過建康災情未除,老百姓至少得熬過這一冬,下官有一不得已之計,還請尚書令定奪。”顧曙謙謙頷首,頓了片刻,才道:
“江左登記在冊的富商不在少數,可為大用,當然,名目是自天子出,一解西北之困,二增朝廷聲望,以安人心。”
這是明目張膽搶到商人頭上來了,眾人不傻,當下都聽出其中玄機,不過,只要不是搶到自己頭上,一切都可商議,便連連附議,直道阿灰是一舉兩得之法。
“另佐他法補之,凡前線將士,家裡予以免租免稅,雙管齊下,先把這次危機解決了,再圖謀長遠之計。”顧曙不緊不慢收了尾,卻聽得眾人心中只贊其機敏有道。
國庫空虛,又逢著天災,只能掠之於商,成去非固然知道這法子陰毒,但西北事體緊迫,也只能將就行事,倘朝廷真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國祚安能長久?
眾人又商議一陣,只待朝會奏報,天子首肯,中書省擬旨,底下府衙各司其職,照辦下去即可。
自尚書檯出來,已是丑時。出了御道,四下萬戶千門皆寂寂,夜雨打溼朝衣,成去非並未急著上車,而是同虞歸塵一起走了一段。
“阿灰此計,只可行一時,我本是不贊同的,卻也無法。”成去非空嘆一聲,滿是無奈,目中閃著徹骨的寒意。
長遠之道,尚是水中月鏡中花,自然不得不用權宜之計。
他這般喟嘆,虞歸塵心頭也微微覺得難過,把方才未當眾人面說的話,此刻悉數提了出來:
“你此前曾想過建‘防秋’之制,如今看,實在難行,仍不過錢糧兵馬人丁諸事,不過,你看,讓河朔參與到防秋中來,如何?”
河朔大地,兵強馬壯,自成系統,幽州軍紀律嚴明,彪悍驍勇,絕非建康能比。
“李叢禮那隻老狐狸,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防秋所耗,他焉能不清楚?屆時,再趁勢獅子大開口,敲詐朝廷,反受其害。”成去非腦中頓時浮現出李叢禮那雙精明異常的眼睛,很快否決此項提議。
“他能老老實實呆河朔,不給建康添亂,在他一畝三分地上愛怎樣就怎樣,建康管不到他頭上。”
河朔尊建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