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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既了,細細回想,也不像是什麼好話,只能再次打住,王朗的著述,他得騰出功夫來仔細考量,適才睡了這麼數個時辰的,精神便又回來了,怕是夜間再難入眠,他才是那顛三倒四之人。
外頭雨聲還在,成去非伸手替她掩了窗,秋天的邪風寒氣不知什麼時候就偷侵肌理,她自己不留心,他卻看重她身子,本就大病一場,要往結實裡養才是正事。
“大公子,宮裡來人了,就在前廳,等您進宮。”四兒俯首進來傳話,說完便又垂首退下了。
今日本無朝會,內宮忽召,定不是尋常事,成去非回眸正再想對琬寧交待一句,恰迎上那一雙含情的眼目,心底哼笑一聲,她倒還有這滿身的殘勇。
便不著一言去了。
第80章
前廳裡來人卻是阿灰,今日不僅無朝會;亦是休假的日子,阿灰仍著朝服;成去非問道:“今上有召?”
顧曙見他出來;一壁見禮一壁回道:“曙本有些公文還不曾處理完;今日仍留在尚書檯;不想忽接了西北周將軍上的一道急疏,因只我一人在;既是軍情急奏;一來不敢耽擱;二來也不宜妄自越權;遂尋來六部的尚書,再請尚書令大人一同商議。”
“好,你先行一步;我換了衣裳隨後就到。”成去非應下來,顧曙卻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函遞與他:“這是周將軍另給您的私信,想必是驛站發時疏忽了,沒送府上來,發到一處去了。”
言外之意很明顯,成去非這才明白阿灰為何親自來請他,且又言及他一人在尚書檯之事,緣由就在於此了,成去非接過書函,順勢往袖中一置:
“阿灰有心了,多謝。”
他的言外之意也很清楚:他承這份情。
隨後很快換上朝服,出了大門,隨手正了正頭上冠纓,不禁想起一事,遂對趙器道:
“我本答應給步蘭石張羅一門親事,他倒先提了,說是看中了賀姑娘。”言罷看了趙器一眼,趙器到底是長年伴其左右,聽成去非話到此就了結,也沒表態,差不多能猜到他的意思,便試探性回了句:
“步大人定是不知內情,才貿然跟您提這個事。”
成去非輕“嗯”了一聲,撩衣上了馬車。
馬車駛進御道,在司馬門前停住,成去非剛下來,就遙遙見那邊也有人下了馬車。
“尚書令大人。”虞歸塵上前過來見禮,兩人私交雖好,可在廟堂之上,虞歸塵向來恪守禮制,公私分明,他如今和阿灰是成伯淵的左右手,更得謹慎自守,小心行事。
成去非邊往裡走,邊道:“想必你也是阿灰找來的,都說我勤勉,阿灰分毫不比我差,西北那邊,我猜多半是出了亂子,否則,周將軍也不會這麼急著上摺子。”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議著事,不覺抬眼間見尚書檯透著亮光,天色昏昏,這雨下的,讓人也分不清時辰了。
待成去非進去,眾人紛紛起身先見了禮,成去非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歸位,顧曙這才把奏疏呈上:“恐十萬火急,路上跑死了好幾匹馬。”
成去非拆了火漆,先留意了下日期,才看正文,眾人見他目不轉瞬,目光便都匯到他身上,可尚書令大人喜怒向來不行於色,眾人盯了他半日,也不見他流露半分情緒,只淡淡說道:
“先傳著看一看吧。”
由虞歸塵起頭,一一傳了遍,書函倒不長,原是說西北軍餉一事。
在座的幾位尚書,大都出身顯貴,雖不是很懂行兵打仗,卻也把信中的重點領悟到了:這是要錢呢。
西北的軍餉已經虧空許久了。
事情遠不止於此。
今夏建康發大水,天跟漏了片口子一樣。西北的口子,卻是落在地上的,能死絕的莊稼不留一樣,顆粒無收的情況下,邊民屯田,就是屯千畝萬畝,也是枉然。
軍費拖著發不下去,人心自會思變,尚無戰事還好,一旦戰事四起,軍隊兵變便是轉瞬的事。再訓練有素,忠君勇猛計程車兵,餓著肚子守城抗敵,也是天方夜譚。這個道理雖淺顯,可也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
成去非十六歲入朝為官,十七歲便前往西北,入叔父成若霈帳下為長史,雖只有短短不到兩年時間,卻深深體會了何為“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
更何況,將軍的信中已委婉提及處置士兵逃竄一事了。
眼下正是西北草肥馬壯之際,胡人勢必要照例來掠奪一番,以備冬日之用。
事態嚴峻至此,然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