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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需,自可廢而不用,而七廟,乃是我國朝聖天子之本,大師如此,太過無禮,是要君父不認祖宗?”成去非開口剎那,太極殿上所有目光紛紛匯聚於其一身,妙遠身側亦有高僧小聲提點:“這便是烏衣巷成去非。”
如此大名,無人不曉。妙遠遂避開道:“倘外國之法皆棄之不用,孔聖人出自魯國,是否江左之地當廢聖人之教?”成去非應聲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聖人的學說,本就是為大一統帝國而設,惠澤百代,大師所言,地域雖不同,卻皆屬天子所治,聖人的學說同西域傳來的佛法,風馬牛不相及也。”
妙遠笑駁道:“倘江左和魯國皆是天子治下,儒學可通行南北,那中華和天竺,皆在閻浮提之內,皆在轉輪聖王治下,為何不可尊奉佛教?” 成去非心底冷笑一聲,從容環視四方道:“在座諸位同僚,無一不受聖人教化,於國忠君,於家盡孝。禮,起於侍親,終於事君,忠孝乃臣子之道。佛這位儲君,逾城出家,從家來說,是悖逆其父,從國來說,是忤逆君王,今者,”他的目光重新落到眾僧面前,頓了一頓,方道:“父母之體,不可毀傷,而沙門剃髮受戒,反先王之道,毀孝悌之義,至於沙門不敬王者,入殿一幕,大師們應還記得罷?且連基本的禮節尚吝惜於向天子表達,不知何來忠君一說?是故貴佛法,與我中華千年之文化,絕非同根同源,”他的目光再次調轉向群臣,以一種淡之又淡的口吻說道,“我諸位同僚,皆有君有父之人,亦絕不會奉無君無父之教。”
眾人聽得倒吸一口冷氣,成去非猛不丁倒打一耙,卻偏又說的無從辯駁,一時四下鴉雀無聲,妙遠似也不能再駁,另一高僧淨空便接言道:“所謂忠,乃事君以盡命,所謂孝,乃奉親竭其誠,史載多有法師匡助過聖天子,而我佛祖亦曾擔棺埋葬其父王,這難道不是僧人盡忠孝之事?今日之沙門,也可在冬夏修道,春秋歸家奉養雙親,而沙門不敬王者,非一日有之,乃我朝慣例,怎就得出沙門不忠於王者之論?今日來此的高僧,皆為各大寺住持,無一不以忠我聖天子為先,還請大人慎言之,我眾人並不願擔此惡名。”
百官又是一陣唏噓,彼此暗自盛讚淨空法師才思過人,無一句不在理,實在令人折服讚歎。天子聽至此,亦覺局面已死,成去非已淡淡道:
“諸位大師,皆得道高人,冰清玉潔,某並不在此點存疑,佛法幽深,非常人能曉,某也無心再同高僧們探討。只是那惡名,大和尚們不得不擔。”
淨空沉吟道:“那還請這位大人詳解。”
“括檢寺院一事,大和尚們親身所歷,此次歸總結果的文書,就在尚書檯放著,佛寺苟避徭役,廣侵良田,聚集財貨,十多萬僧徒有十多萬奴婢供驅使,大和尚可知只算江左一處,就佔了我國朝人口多少?某今日把話挑明瞭說,”成去非忽而冷厲,“該入府庫,該入天家的錢財,佛寺已代勞收入囊中,且貪得無厭,愈演愈烈,聖天子尊重佛法,尊重佛陀,爾等僧眾卻不知自重,已成危害,佛心者,大慈為悲,安樂含生,也必不會做出苦役黎民之事,且佛的益處皆在將來虛無縹緲之處,眼下眾生就等著佛去超度,還望大師們能持守佛心,”他復又露出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勿預也。”
這三字,舉重若輕,狠狠叩在眾高僧心頭,百官對於成去非幾乎要挾的姿態亦一團錯愕,而成去非則已繼續道:“昨夜臺閣收到一份西北軍報,雍、涼、甘等州暴雪成災,胡人趁機偷襲搶殺,而西北的軍餉已拖欠一季,亦需兵源,國朝邊境之危,從未根除,倘真有一日,胡虜南下,在座諸位,莫說去渡黎庶,是否能渡得了自己,尚未能知罷?”
此語一出,又是言驚四座,臺閣何時收到這等軍報,坐上天子亦不知情,滿朝死寂,一直靜默不語的支林大師,最終也不曾開口,直到大司徒沉靜發問道:“倘恃力而行,破滅三寶,是邪見人,而阿鼻地獄不簡貴賤,卿何得不怖?”
眾人又是一凜,只待成去非應對,成去非則直視著大司徒無波之眸,繼而看向坐上天子,一字一頓道:
“佛如有靈,能作禍崇,凡有殃咎,宜加臣一身,臣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的聲音足以讓每一人聽到,這世間應是如此,不管是君王還是庶民,心中自有明鏡高懸,孰對孰錯,亦自會感念。有烏雲蔽日,便有云開月明。緣因緣果,在年輕的錄公心中,並無徒勞無益之說,而王公明的破碎殘語,亦再度充盈於胸間,荒草荒冢,即便日後,他將缺席,他必缺席,未嘗就不能給這人間一絲暖意……
第20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