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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拍拍屁股走人,不擋大家的路。”
喬治垂著眼皮打量我,之後揮揮疲憊的大手說: “去吧,慢慢來。”
“謝啦,老大,”我說。所以我們都愛喬治。想成為好上司,其中一個秘訣就是知道什麼時候不想知道。 “幾周後見。”
我正要跨出門口,他喊了一聲: “弗朗科。”
“什麼事,老大?”
“組裡可以捐款給哪裡,以你弟弟的名義?例如慈善機構或球隊?”
我又中槍了,彷彿被人一拳擊中咽喉,頓時啞口無言。雖然我覺得沒有,但是我根本不曉得小凱有沒有加入體育會。
我想應該有這樣的慈善機構,專門針對我眼前的狗屁情況,有一筆基金讓年輕人去大堡礁浮潛,到大峽谷玩飛行傘,免得那天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
“就捐給兇殺被害人團體吧,”我說, “謝謝你,老大,我很感激,幫我向其他同事道謝。”
所有臥底多少都深信一點,重案組是一群大塊頭的娘兒們。當然有例外,小過重案組就像職業拳手,他們打得很拼命,但說到底,他們有手套和護齒,想喘口氣或需要擦拭傷口的時候,還有裁判敲鐘暫停。我們臥底卻是赤手空拳在街上千架,打到一方倒下為止。球王想進嫌犯屋裡,得先填寫一平方英里的公文,等人蓋章,還得召集足夠人手免得受傷。我呢,我沒這套麻煩,只要編個說法闖進去就好。要是嫌犯想痛揍我一頓,我只能自求多福。
我覺得這樣很好。球王習慣照規矩辦事,以他井底之蛙的程度,自然以為我也一樣。他得花上一段時間才會明白,我的規矩和他壓根不同。
我將一疊檔案攤在桌上,以防有人碰巧經過,希望見到我在忙著交接。接著,我打給紀錄組的朋友,請他用電郵將所有偵辦蘿西·戴利命案的支援警探的個人檔案寄來。他嘟囔幾句,說這些是機密資料,但他女兒兩三年前躲過持有毒品罪嫌,因為某人不小心將三包古柯鹼和她的口供歸錯檔案,所以我想他起碼欠我兩個大的和四個小的人情。而他雖然嘴裡嘀咕,卻也心知肚明。我聽他的聲音,感覺他的胃潰瘍似乎越來越嚴重,但我們還沒講完電話,檔案就寄來了。
球王找了五名警探支援,為了一個陳年舊案勞師動眾,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想他和他的八十幾趴破案率在重案組顯然很吃得開。
我相中第四個,史帝芬,莫蘭,二十六歲,家住北牆區,高中畢業成績出色,直接考進天普墨警校,值勤評鑑非常耀眼,三個月前才脫離警察生涯,轉任勤務支援。相片中的他很清瘦,紅髮蓬亂,一雙灰色眼眸機警有神。藍領出身的都柏林小子,聰明果敢,爬得又快,而且(老天真是眷顧菜鳥)太嫩,重案組前輩說什麼,他都不太信服。史帝芬小子和我一定相處愉快。
我將史帝芬的資料塞進口袋,電郵刪得千乾淨淨,花兩小時整理好手邊的案子,準備轉交葉慈。我可不想緊要關頭接到他的電話,要我解釋這個解釋那個。我們乾淨利落辦好交接——葉慈很有概念,除了拍拍我肩膀,答應好好照料一切,沒有表示什麼同情。我收好東西,鎖上辦公室,朝重案組所在地都柏林堡出發,去找史帝芬·莫蘭。
要是承辦警探另有其人,史帝芬可能比較難找。他或許六點、七點或八點收工,萬一人在外頭,說不定就懶得回組裡跑公文再下班。但我瞭解球王這個人。上級只要加班就會興奮,讀到公文就會高潮,因此球王肯定讓他的童子軍五點準時打卡,下班之前搞定所有公文。我在城堡花園找了張長椅,可以清楚看到門口,又有樹叢防止被球王發現。我點根菸開始等待,今天連雨都沒下,簡直是我的幸運日。
有件事忽然掃過我的心頭。凱文身上沒有手電筒。有的話球王一定會提,好支援他的自殺說。而凱文除非有天大的好理由,否則從不冒險,“邵裡才有某種東西”是我和謝伊才會相信的事。就算喝光全都柏林的健力士,他也不會只為了好玩,一個人摸黑到十六號閒晃。
凱文一定是經過時看到或聽到了什麼,才不得不進去一探究竟(這件事應該急得讓他沒空求助,又隱密到其他人都沒注意)。或者有人從屋裡喊他,而這入神奇地知道他會在那個時間經過忠誠之地的盡頭。不然就是他欺瞞潔琪,他其實約好要到十六號,去見待在那裡等他的人。
夜幕低垂,我腳邊也多了一小堆菸蒂。果然五點一到,我就見到球王和他跟班從門口出來,朝停車場走去。球王昂首闊步,公文包前後搖晃,嘴裡說了什麼讓那個白鼬臉小子在一旁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