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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不容預測, 也許前一刻還對你噓寒問暖, 下一刻便把你罰到西北風裡醒神兒去了。
皇帝的眉眼溫和只是一種假象, 比如他忽然又想起了那隻供上神龕的鴨子, 心頭火氣莫名旺盛, 但也礙於良好的教養, 不會隨心所欲發作。
納辛越是提起他那個閨女, 皇帝眉心便越是舒展, 他甚至帶著一點親厚的語氣同他家常:“太皇太后最愛女孩兒,朕每日晨昏定省她都在左右, 皇祖母對她格外優恤, 你大可不必擔心。”
納公爺長出了一口氣,“這麼著奴才就放心了, 奴才是怕她的倔脾氣不招人待見,您別瞧她笑眯眯的,她有時候蔫壞……”說完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忙又補救, “奴才的意思是她主意大, 這些年家裡個個都護著她, 縱得她不識眉眼高低……她雖十八了,其實還是孩子心性兒,奴才沒管教好她,她四六不懂,小毛病一堆……”
皇帝越聽越覺得納辛是來拆他閨女臺的,這就是昏官的保命符,醜話說在前頭,反正孩子沒教好,要是看不上就還回去。
“你如今不應當這麼說她。”皇帝好心提點,“既然入了宮,好與不好自有太皇太后定奪,你不必忙著替她打圓場。況且朕瞧她,並不像你說的那樣,她很會討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歡心,在慈寧宮也混得如魚得水。終究父女一場嘛,就算你不為她粉飾,也不要刻意貶低了她。”
納辛怔了怔,被皇帝的軟刀子紮了,心慌氣短冷汗淋漓,忙不迭說是,“奴才糊塗了,奴才關心則亂,請主子恕罪。”
皇帝並未介懷,和聲道:“四月初二大行皇后的永安大典,朕準她參加。到時候家裡若是念著她,遠遠兒的瞧上一眼,也未為不可。”
雖說遠遠的瞧,並不能安慰父母失去孩子的心,但對於規矩比天大的帝王家,已經是無上的恩寵了。
納辛有點懵,他隱約覺得皇帝還是能忍耐嚶鳴的,雖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暫且安撫薛齊兩家,但這種語氣,比起當初處理大行皇后事宜,已經算和軟多了。
人嘛,得隴便望蜀,納公爺開始偷偷琢磨,要是將來嚶鳴真能當上繼皇后,能和皇帝有個一兒半女,似乎這種結局也不算壞,反正現在已經無路可退了。
“多謝主子。”他長揖下去,“主子體恤,是奴才一門的福澤。唯願嚶鳴能兢兢業業伺候主子們,以報主子們的恩德。”
皇帝抬手道:“你我君臣,不必多禮。前兩日她上養心殿來向朕請安,朕尊太皇太后之命,賞了她一隻掛爐鴨子。可她後來動都沒動,大約不合胃口,在朕跟前不好說吧。”
納辛又是一腦門子冷汗,心道在家片鴨皮就大蒜,一個人能吃好幾塊,如今進了宮,皇上御賜吃食,竟矯情起來了?覷覷皇帝,似乎沒有什麼大不悅之處,可他仍舊覺得手腳有點哆嗦,絞盡腦汁思忖著,倍加留神地應答:“回主子話,鴨子她是不常吃,姑娘家愛漂亮麼,說吃了鴨子腦袋亂晃。”
皇帝哦了聲,“看來是朕疏漏了,太皇太后也是好意,沒成想叫她為難。各人有各人的習慣麼,為免再弄得兩下里尷尬,你替朕想一想,她還有什麼忌口沒有?”
哎呀,平常那樣高高在上的萬歲爺,竟然過問起一個小丫頭的口味來,這不是無上的榮寵,是什麼?邊上的軍機章京們伸耳旁聽,覺得十分意外,納公爺呢,頓時門頭拔高了八丈,連腰桿子都挺起來了。他驚喜地笑著,還要掩飾小人得志的味兒,委婉地表示孩子好養活,“她忌諱得不多,除了這鴨子,就剩羊肉了。按理說祖輩是打草原上來的,牛羊肉當飯吃才是,結果她和人不同,沾著點兒羊肉沫子她就要吐,連摁都摁不住。”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頭,“這也分各人脾胃,想是天生和羊肉不對付。”
皇帝軟語溫存,聽在納公爺耳朵裡,暖在納公爺心窩裡。納公爺感受到了和薛尚章截然不同的待遇,當初孝慧皇后大婚後,皇帝從來不在軍機值房裡談論宮闈私事。如今呢,輪著他納辛的閨女了,嘿,這份體貼入微,納公爺覺得自己可能快要熬出頭了。沒想到他那個不怎麼精明,魚眼睛一般的孩子,換了個地界兒就變成夜明珠了。當初他只盼著她別給家裡招禍,往後要是能得皇上愛重,那可不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嘛?
皇帝又說了兩句寬慰的話,讓家裡別惦記嚶鳴,等日後福晉遞牌子進來見見,也未為不可。納公爺聽完了,心頭一拱一熱,感動得要掉淚。皇帝起駕回養心殿了,他還站在門前看著黃昏下的細雨發呆。
幾個章京上來,笑著說:“公爺,咱們得給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