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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出來下,二夫人叫你過去說話。”
便把秀盤一放,拍拍針線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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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內宅裡陰陰涼涼,陽光透過天井已不剩下多少氣數。正堂八仙桌上的金桔被打出一片霧蒙,梅老太太和梅大夫人各坐兩邊,梅二夫人葉氏坐在左側首,看婆子給秀荷量衣裳。
秀荷的娘去得早,瘸腿阿爹又是個粗人,梅家便幫著把一應衣裳也做全了,回頭再託親戚叔伯用擔子挑至關福家。兩個媳婦一起辦喜事,不能獨獨冷落了其中一個。
十六歲的秀荷,身段是纖柔曲婉的,腰谷兒是凹進去的,胸脯和臀又恰到好處地滿出來。胯也長得似彎月,都說女人若長了這樣的胯,不僅在房…事上得男人的喜愛,還能好生養。
那少女淡香在廳堂下散發,掩不住的青春味道。梅大夫人周氏看著滿意,葉氏的眼神卻涼薄——
這樣的女人,倘若配自己兒子那是便宜了她,但配那個輪椅上的大少爺,卻是便宜了大少爺。哦,也不盡然全是便宜。不曉得這丫頭到底什麼把孝奕迷住,平日裡陰沉沉的一個人竟然獨獨對她袒護,說要娶,那就定然只能是正經的大少奶奶。
呵,好一個大少奶奶。
孝奕的母親周氏不得丈夫的寵,懷孕期間胎氣不好,生下來就落了個氣虛的毛病。老太太縱著,梅家兩個老爺年輕時候在外頭不知道多少花哨。梅靜齋本來就不喜歡這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女人,再加一年也難得回來兩三個月,自然也就對周氏生的兒子不親不睬。左右家裡頭不缺銀子,要娶誰,那就娶去吧。
這女人果然八字命好,怎樣顛簸她都順遂。好在等辦完了婚事,六月底小兩口就要隨老太爺出海去了。出海了,以後眼不見為淨,家裡頭還是自己孝廷為大。
葉氏收斂心神,笑笑著讚道:“姑娘好身段,瞧這些料子往身上隨便一搭,怎樣穿都水靈。”
“是不錯,那是我老太婆挑人的眼光好。”老太太眯眼點頭,很為自己選的繡女而滿意。
“秀荷謝過太太夫人。”秀荷頷首搭腕,乖覺地作了一禮。
“姑娘仔細。”裁縫婆子叫她轉過身去,又蹲下來用手指丈量她的腳踝。
二樓漆紅木走廊的盡頭,大少爺梅孝奕正在吹笛子,那空空鳳眸微闔,清冷目下斂一片黯光,似在隔空凝望樓下女子,又似思緒在幽遠處飄忽。
二少爺梅孝廷著一襲月白綢裳,慵懶橫坐在木欄杆上,勾著嘴角好不自得:“阿奕,你看我媳婦可好看?”
梅孝奕緩緩把笛子放下,目光向秀荷處一凝,輕啟薄唇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怎樣都好看。”
梅孝廷聽了這話,雅俊容顏上越發堆滿寵溺:“那是,我打小一看見她,就曉得她將來定要做我女人。你還別說,這世間除我,不信還有誰人比我更懂疼她……”
他口中言語未盡,梅孝奕的臉色卻驀然陰沉下來,手中笛子往小几上一擱,竟也不吹了。
梅孝廷以為兄長遺憾未能與新娘謀面,他是最重手足情義的,連忙歉然補充道:“阿奕也勿要擾心,那個張家的錦熙小姐我替你看過,杏仁眼小櫻桃嘴兒,看著就是個聰慧持家的女人,你見了一定會喜歡……”
“哦,是嚒?”梅孝奕低沉地應答一聲,軲轆軲轆,素手推著輪椅離開了。
那背影幽冷,撫輪子的手指蒼白又修長,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撲起。
梅孝廷悵然,不知哪句言語說錯,因見樓下秀荷已然量好,便輕搖竹骨小扇徑自下得樓去。
第拾柒回婚書有約
“奴才這就回去安排。”婆子把布料收進籃筐裡,躬著腰告退。
梅老太太抿著銀菸斗,諄諄囑咐道:“我們梅家是重規矩的大戶人家,雖則你母親是個戲子,但你是我老太太親自挑選的繡女,從小也是知根知底的。我曉得你是個好姑娘,日後嫁進來那不該想的就不要再想,安分守己,好好服侍你的丈夫。他身體自幼不好,可受不得甚麼風浪。”
秀荷搭著腕兒說是,步子卻不見離開。
梅二夫人和藹笑問:“姑娘還有什麼話嚒?”
秀荷抿了抿唇,暗自豁出去勇氣:“前些日阿爹收到聘禮,獨缺了婚書……自古男女婚嫁,媒人為聘,婚書為證。如今聘禮已下,鎮上都曉得秀荷許了梅家少爺,夫人卻沒有把婚書一併送來,可是覺得秀荷有哪裡不對?”
她語音柔柔,說得猶豫,卻一鼓作氣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