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談完公事,又將餘大成約到自己帳中坐談。餘大成雖然並不知兵,對朝廷中的派系黨爭,卻看得十分透徹,平日裡時常憤憤,加上桓震在旁巧言撥動,三言兩語之間,將朝堂之上溫錢兩派的對立,一一說了出來。
桓震愈聽愈是毛骨悚然,只覺得朝廷形勢,比自己預想的還要糟糕數倍不止。溫體仁與現任的首輔錢龍錫,兩人互憾已久,一年前的錢謙益事件,溫體仁取得了崇禎帝的好感,為自己爬上高位鋪下了路,但是卻沒從中得到甚麼實在的好處。所以如此,正是因為宰輔錢龍錫、兵部尚書王洽等人替錢謙益辯護,斥責他居心叵測,用意不良;隨後又有一些朝臣上疏彈劾,這才叫他沒能實現擠入內閣的野心。因了這些往事,溫體仁一直對錢龍錫等人懷恨在心,王洽雖然已經下獄,首輔錢龍錫卻還是他的眼中釘。
' '
九十六回
自從韃子圍城以來,京城裡的謠言便不曾斷過。餘大成家在城邊,日日都能見到從城外逃回的難民,人人都在抱怨何以袁崇煥不快些趕走了韃子,卻要在京城腳下與他僵持不下,任由韃子踏壞了自己的田地,拆毀了自己的房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兒女?他不是趕在韃子頭裡兩天便來到京師了麼?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將韃子擋在半路,卻要放他們來到北京城下?
平民如此,倒還說得過去,可是朝廷官員,大多也都是怨聲載道,他們的私產毀於兵禍,這筆帳全都算在了袁崇煥的頭上。上有溫體仁,下有諸多黨羽,大家紛紛彈劾袁崇煥禦敵不力,玩兵養敵,皇帝看了很是震怒,只嚷著要袁蠻子快些出戰退敵。朝廷裡就是錢龍錫同韓爌一力支援袁崇煥,兩人勢單力薄,也漸漸地擋不住積毀銷骨了。
桓震聽他說罷,心中暗歎,道:“我軍方經大戰不過三日,士卒尚未休息,怎麼能遽然輕出?”餘大成道:“大成雖然忝為職方,其實不諳兵事。但十圍五攻,敵則能戰的道理,還是粗粗明白一些的。袁大人自薊趨京,兩日夜行三百里。所部馬兵才九千人,廣渠門一戰大挫敵軍,已屬不易,眼下應當靜候步兵大至,方能合力逐北,實在不宜輕言出戰。”桓震道:“督帥對咱們何嘗不是這麼說的,只是朝廷能容得咱們等候援軍到來麼?”
餘大成默然,心想皇帝年少氣盛,新勝之下難免忘形,再有周溫之流推波助瀾,促戰並非出人意料之事。今日廷議,韓爌險些跟皇帝吵了起來,弄得皇上一臉不悅地拂袖而去,瞧這勢頭,叫袁崇煥出戰的詔書不在明日,就是後天了。
袁崇煥獨坐帳中,心心念念,想的也是這些。仔細盤算可用的將士,除了自己帶來的遼東督標和前鋒鎮精銳,以及四個總兵部下親兵之外,目前已經到達北京城下,歸他節制的各路勤王兵馬,共計有滿桂、黑雲龍、麻登雲、孫祖壽等幾個總兵官。
別看有這麼一大群官職赫赫的戰將,其實論起真正能用的人手,是名不副實的。因為這些總兵官轄下的入援兵馬,也全和遼東一樣,因了馬匹缺乏,並沒能全數赴援,頂多不過十成來了三四成而已,其它的還都在道上緊趕慢趕。而且二十日以來數次交鋒,或多或少也都損傷一些了。
單以將領本身的武勇來說,滿桂當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幾天來兩度和韃子對陣之後,大同軍隊的傷亡也最大,目前殘軍暫屯城北德勝門外原五軍營的舊壘。元氣未復又首當敵衝,是輕易動不得的。
其餘幾支兵馬,黑雲龍、麻登雲和孫祖壽等,未曾接戰,並沒甚麼損失,甲械軍士比較齊全,但加起來也不過只有萬餘。連滿桂殘部和自己統帶的兵馬計算在內,總共才兩萬出頭。兵眾如此單薄,要想拱衛京師萬全,必得時時刻刻步步為營,小心在意才行。京營在太祖時是全國諸軍之冠,精銳之極,可是這時久未訓練,早已無用,所以他留下滿桂和自己所帶的九千騎兵守北京,以尤世威部去守昌平,侯世祿部守三河,以作薊州的後應,目的是牽制清軍,乘機可截斷清兵歸路。
這樣的佈置,本來合乎用兵之道,一支部隊如果派出去攻擊敵軍後路,所發生的作用,往往比守在北京城外要大得多。可是崇禎皇帝並不明白這些,這個十九歲的急躁青年,一見袁崇煥按兵不動,登時便不耐煩起來,見他並不將所有援兵都調來守北京,更加憂慮重重。到得次日,果真派了一箇中官前來傳旨,一則催促他速速出戰退敵,一則更是質問他何以不將尤、侯兩支援軍都留下拱衛北京。
袁崇煥哭笑不得,仍是耐著性子對天使一再解釋,要等步兵全軍到達才可進攻,現在只有九千騎兵,和敵兵十餘萬決戰,難求必勝,兩路